防空洞顶端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何诗瑶将平板重重摔在布满划痕的金属桌上,金属撞击声在密闭空间里激起回音。
泛着油光的咖啡渍里,死者脖颈处的西夏文刺青正对着冷链仓库监控截图,像两瓣互相撕咬的残花,在昏黄灯光下透出诡异的暗红色泽。
“三年前就该死透的人,脖子上顶着新鲜热辣的追踪纹身。”她屈指弹了弹屏幕,指甲盖残留的磁流体在空气中划出细小的电弧,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焦臭味,“咱们亲爱的对手怕不是开了家3D打印殡仪馆?”
陈御泽扯松领带,陨石碎片在腕表里拼出半截象形文字:“张鸿远这个名字,在董事会慈善晚宴和我碰过香槟。”他对着突然黑屏的电脑冷笑,指尖重重划过碎成蛛网的液晶屏——五分钟前刚调取的国安局绝密档案,此刻正冒着焦糊味的青烟,灰烬轻轻落在他的袖口。
何诗瑶突然揪住他领带往下一拽,玫瑰味的吐息喷在男人绷紧的下颌线:“陈总不如猜猜,你办公室哪个盆栽藏着最新款窃听器?”藏在发丝间的纳米耳机突然震动,她顺势歪头贴上男人胸膛,隔着衬衫能感受到对方心跳的节奏,“哦豁,咱们的除名先生到楼下了。”
大卫撞开防爆门时,正看见传闻中杀伐决断的陈氏总裁仰躺在转椅上,昂贵的手工衬衫领口沾着半枚玫色唇印。空气里还残留着玫瑰与硝烟混杂的气息。
他条件反射去摸后腰的枪,却被甩到眼前的平板惊得倒退半步——二十寸屏幕上,三年前就该烧成灰的战友正朝他微笑,脖颈处的西夏文刺青渗着幽蓝荧光,仿佛随时会从屏幕里爬出来。
“你们怎么会有老周……”他喉咙里挤出半句嘶吼,突然被抵住太阳穴的金属冷意冻住舌头。
何诗瑶转着微型电磁枪从阴影里踱出来,磁流体长靴在地面拖曳出蓝紫残影,鞋底摩擦地面发出轻微的电流噼啪声。“张鸿远现在顶着慈善基金会副主席的头衔,每周西下午准时去福利院喂流浪猫。”她指尖划过平板,福利院监控画面里,穿亚麻唐装的男人正弯腰抚摸橘猫,腕间若隐若现的陨石手串与陈御泽腕表里的碎片产生共鸣,震得防空洞顶簌簌落灰,灰尘扑在脸上带着铁锈味。
大卫突然发狂般扯开衣领,狰狞的烧伤疤痕从锁骨蔓延到心口:“雷霆计划根本不是反恐行动!”他指着自己胸口的西夏莲花纹,那纹路正随着陨石震动渗出血珠,血腥气弥漫开来,“我们当年在柬埔寨丛林找到的根本不是军火库,是整整十二箱刻着这种鬼画符的青铜器!”
陈御泽突然按住疯狂闪烁的腕表,陨石碎片拼出的西夏文在地面投出血色投影,映得墙壁上的世界地图微微泛红。
何诗瑶踹开吱呀作响的通风管道,拎出个滋滋冒烟的金属箱。金属箱表面烫得几乎握不住,她染着蔻丹的指甲划过生物识别锁,箱体内侧用血画着的莲花纹与大卫胸前的疤痕严丝合缝。
“看来有人急着给咱们送快递。”她抽出张烧焦半边的丝帛,上面用金线绣着的新月纹与陈御泽婚戒上的图案完美重叠,“三小时前从苏富比失踪的西夏文物,现在带着张副主席的指纹躺在我的防弹车里。”她说话时,窗外隐约传来重型车辆驶过的震动感,仿佛有某种力量正在逼近。
防空洞突然剧烈震颤,大卫胸前的莲花纹爆出刺目红光。
何诗瑶反手将电磁枪甩向通风口,击碎某个闪烁的监控探头。“游戏升级了。”她舔掉虎口溅到的电路板碎屑,盯着突然开始自燃的丝帛冷笑,火光映得她瞳孔收缩,“能让死人开口的从来不是良心……”
陈御泽抬手接住飘落的灰烬,陨石碎片在火光中拼出个残缺的坐标:“是比他们命更贵的东西。”
远处传来货轮启航的汽笛声,防空洞墙上的世界地图突然剥落。纸张撕裂的声音格外清晰。
泛黄的海图背面,用荧光颜料画着的西夏新月图腾正穿透纸面,与太平洋某处的陨石磁场产生共振,震得何诗瑶藏在耳后的纳米接收器炸开细小电火花,她耳膜一阵刺痛。
大卫突然扑向燃烧的丝帛,烧伤的手掌按在陈御泽腕表上:“那十二箱青铜器里...藏着能打开地狱的钥匙。”他眼底倒映着血色投影,仿佛又回到三年前那个飘着尸臭味的雨夜,潮湿的泥土气息与血腥味交织在一起。
何诗瑶突然旋身将电磁枪抵住大卫眉心,另一只手甩出三枚纳米窃听器钉进墙面:“陈总听见了?您的好校友炸毁的不是罪证……”她染着血丝的瞳孔在黑暗里幽幽发亮,“是在销毁某个开关。”
防空洞深处传来青铜器碰撞的嗡鸣,低频震动顺着地板传入脚底,陈御泽腕表的陨石突然悬浮半空。
太平洋坐标在海图上灼烧出焦痕,何诗瑶改装过的手机自动跳转到暗网拍卖行界面——二十秒前刚上架的西夏青铜铃铛,起拍价正好是雷霆计划当年的行动经费数额。
“看来有人急着凑钱买门票。”她碾碎冒着火花的接收器,瞥见大卫后颈突然浮现的莲花纹正在渗血,血腥味越发浓烈,“通往地狱的单程票。”
“陈总,你的校友会该更新会员名录了。”何诗瑶将银色密钥卡弹向半空,卡面上暗红色的“张”字在月光下泛着血光,仿佛滴落未干的鲜血。
她赤脚蜷在改装吉普车的引擎盖上,纳米绷带裹着的小腿还在渗血,医用酒精混着硝烟味在夜色里弥漫,风一吹便钻入鼻腔,刺激得她睫毛微颤。
陈御泽咬开氰化物检测笔的盖子,荧绿色液体滴在密钥卡凹槽:“张鸿远担任校董期间,给医学院捐赠过整套解剖实验室。”笔尖突然冒出青烟,他挑眉撕开卡面伪装层,“每具尸体脚踝都有西夏莲花烙纹。”
密钥卡夹层弹出一枚骨戒,戒面雕刻的西夏武士像突然转动眼珠,瞳孔中闪过一道金属冷光。
何诗瑶甩出磁流体丝缠住戒指,半空中炸开的全息投影里,张鸿远正在抚摸某座青铜鼎上的新月纹:“……那些蠢货以为我们在倒卖文物?”他布满老年斑的手突然攥紧鼎耳,暗格弹出一管荧蓝色药剂,“等峰会开幕式烟花绽放——”
“张副主席。”
投影突然插入的变调电子音让两人同时绷紧脊背。
青铜鼎表面水波纹荡漾,映出个倒悬的黑色身影。
张鸿远喉结滚动两下,颤巍巍从唐装内袋掏出陨石手串:“您答应过等计划完成……”
“喀嗒。”
骨戒裂成两半,陈御泽接住坠落的微型芯片时,防弹车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
何诗瑶翻身滚进驾驶座,后视镜里三辆无牌越野车正碾过绿化带:“你那位校友的聊天对象,声纹至少有七层加密。”
她猛打方向盘撞飞路障,染血的绷带缠上操纵杆,皮革的触感混合血液的腥滑让她眉头微皱。
陈御泽将芯片插入车载电脑,陨石手串的震动频率突然与警报器同频:“不是加密。”他划开正在自毁的监控画面,苏富比拍卖行的安保记录正在疯狂倒带,“是有人故意把不同时间线的声纹……”
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
何诗瑶撞开地下通道闸门,改装吉普车在防空洞内甩出漂移弧线。
后视镜映出追兵车窗降下的瞬间,她瞳孔倏地收缩——艾米猩红的指甲正扣在火箭推进榴弹(RPG)扳机上。
“闭眼!”
陈御泽按下中控台骷髅图腾,车顶弹起的电磁脉冲装置将火箭弹扭曲成烟花,强光中夹杂着金属烧灼的气味。
强光中何诗瑶甩出磁流体长鞭,勾住通风管道翻上车顶。
艾米被飞溅的弹片划破脸颊,尖叫声里混着汤姆拉动枪栓的金属摩擦音,声音刺耳而冰冷。
“七点钟方向。”陈御泽在剧烈颠簸中敲击键盘,车载电脑吐出染血的3D打印面具,“配电箱有二十秒空窗期。”
何诗瑶蹬着车顶横梁跃起,磁流体战靴吸附在防空洞顶部的瞬间,狙击子弹擦着马尾辫嵌入混凝土,碎屑溅到脸颊上隐隐作痛。
她倒悬着甩出三枚电磁镖,闪烁的电弧精准击中汤姆的夜视镜,玻璃碎裂声清脆如冰。
“还剩五秒!”
陈御泽踢开车门,霰弹枪轰开锈蚀的变电柜,火星西溅,照亮了她嘴角一抹冷笑。
何诗瑶在黑暗降临前荡进副驾驶,纳米面具在脸上蠕动着生成艾米的五官,皮肤触感变得柔软却略显僵硬。
追兵的急刹声里,她按着新鲜出炉的伤口冷笑:“我赌杰克认不出他姘头的假胸型号。”
黑暗成为最好的掩护。
当备用电源启动时,“艾米”正举着战术手电呵斥追兵:“蠢货!那辆车往三号出口去了!”磁流体模拟的伤口在光影中真实得可怕,汤姆收枪时甚至下意识扶了她一把。
陈御泽关掉车载信号模拟器的刹那,何诗瑶甩着假发钻进驾驶座:“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伪造他们的通讯频道?”
“张鸿远第三次在校友会摸我袖扣的时候。”男人擦拭着婚戒上的新月纹,陨石碎片的幽光映亮嘴角冷笑,“他手上沾着的磁化青铜粉,足够做十二枚追踪器。”
防弹车冲出地下通道时,晨雾正漫过跨海大桥。
何诗瑶降下车窗,密钥卡残片在指尖转出残影,凉风吹拂她的鬓角,带来咸湿的海风气息:“那个黑影说话时,青铜鼎表面产生了量子纠缠波纹。”她将染血的绷带缠上桥栏杆,布料摩擦栏杆的声音细微却清晰,“需要借你家博物馆的粒子对撞机用用。”
陈御泽突然抓住她手腕,陨石碎片在两人交叠的掌心发烫:“不是量子纠缠。”他摊开从燃烧丝帛上抢救的灰烬,半枚新月纹正吸收着晨光显形,“三年前雷霆计划炸毁的根本不是柬埔寨丛林——”
手机疯狂震动,国际刑警红色通缉令照亮了何诗瑶骤缩的瞳孔。
张鸿远慈祥的笑脸出现在通缉照上,背景里若隐若现的青铜鼎表面,倒映着某个正在组装生化武器的黑影。
“是某个正在苏醒的祭坛。”她碾碎密钥卡,骨戒粉尘在风里拼出半张西夏星图,“那位‘老朋友’的声音……”
海雾突然被探照灯撕裂,陈御泽猛打方向盘避开撞过来的巡逻艇。
何诗瑶拔枪的手突然僵住——艇首站着个穿青铜铠甲的模糊人影,陨石面罩下传来的机械音与密钥卡录音完美重合:
“我们很快就会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