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齿轮咬合的余震还在指尖发麻，姜绾被凌九霄拽着跌进塔楼旋梯时，听见苏明月恶毒的尖叫刺破石壁：“姜绾！你不得好死！”
“爱妃确实不得好死。”凌九霄的拇指重重碾过她后颈的齿痕，玄铁护腕磕在青砖上迸出火星，“毕竟要陪着本王长命百岁。”
姜绾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得脊骨发颤。
这人明明寒毒发作时像块千年玄冰，偏生此刻攥着她手腕的力道滚烫得要把人灼穿。
她借着提裙摆的动作甩开那片灼热，绢纱裙裾扫过旋梯拐角的青铜灯台，藏在袖中的金丝准确勾住灯芯。
“王爷的命可比妾身金贵。”她回眸时撞进凌九霄猩红的瞳孔，青砖缝隙渗出的月光在他眼尾凝成霜，“比如现在，”
话音未落，三支弩箭擦着他们交叠的衣角钉入墙面。
楚怀瑾苍老的怒吼从下层传来：“前朝遗诏岂容逆贼染指！”
凌九霄突然扣住她腰身腾空跃起，姜绾的银簪勾断了第九层旋梯的丝线。
整面墙的青铜灯台突然翻转，三百枚铜镜碎片像暴雨般倾泻而下，将追兵割裂成血色拼图。
“看来爱妃连塔楼有几块砖都数清楚了。”他说话时喉间血腥气漫上来，姜绾摸到他襟口濡湿的暗红，那粒解毒丸果然又被这疯子含在舌尖没咽。
春桃就是在这片混乱中从壁画里钻出来的。
小丫鬟头顶还沾着楚怀瑾密室的青苔，袖中却抖出张血迹斑斑的绢布：“三皇子亲卫今晨换了玄铁箭镞，苏姑娘的侍女在城南药铺买了十斤断肠草。”
姜绾用簪尖挑开绢布，金丝楠木的旋梯扶手上映出她骤然明亮的瞳孔。
苏明月给萧景琰下毒需要十斤断肠草？
怕是够毒死半个京城，除非她要对付的不止一人。
“去东侧回廊第三盏鲛人灯。”她将春桃发间的绢花扯下半片，“告诉三皇子的人，苏姑娘在密道囤了三百桶火油。”
凌九霄突然咬住她拆绢花的指尖，血腥混着药香在唇齿间炸开：“爱妃不如首接告诉他们，苏明月裙底藏着前朝玉玺？”
“那多没意思。”姜绾就着他撕咬的力道将人推向旋梯暗门，青铜门轴转动的刹那，她看见春桃的绢帕飘落在萧景琰侍卫的箭囊上。
谎言往往要裹着三分真相才。
比如苏明月确实偷运过火油，为了烧死去年跟她抢蜀锦的户部尚书千金。
塔楼突然剧烈震颤，姜绾的后背撞上凌九霄冰凉的蹀躞带。
东南角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紧接着是萧景琰暴怒的呵斥：“你果然要独吞！”
“殿下宁可信那妖女的挑拨？”苏明月的声音裹着泣血的颤音，姜绾却听出她簪环相击的节奏，那是听雪楼杀手接头的暗号。
凌九霄的冷笑贴着姜绾耳骨爬进来：“她学你转簪子的模样，东施效颦。”
两人在第十三层旋梯停驻的瞬间，整座塔楼忽然陷入死寂。
姜绾数着心跳等来第一声刀剑相撞，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最后混成沸腾的声浪。
“二百三十七步。”凌九霄突然捏住她腕骨按向墙面，金丝楠木的纹路竟与遗诏匣底暗格完全吻合，“爱妃猜这木头浸过多少血？”
姜绾的指尖触到木纹深处冰凉的金属凸起。
那些蜿蜒的纹路突然在眼前重组，穿越前见过的罗马数字坐标在月光下泛起血光，XIV - IX - XVII，正是先帝驾崩那日。
塔楼外传来夜枭嘶鸣，凌九霄的玄色大氅突然将她整个罩住。
他滚烫的呼吸渗进她衣领：“该收网了。”
姜绾在黑暗中摸到他腰间蹀躞带的青铜兽首。
当楚怀瑾的弩箭破空声传来时，她终于读懂木纹里藏着的秘密，整座塔楼根本是倒置的日晷，而遗诏的金线正在月华下缓缓爬向晷针尽头。
（结尾）
凌九霄突然带着她倒仰着坠向旋梯外侧。
夜风掀起大氅的瞬间，姜绾看见数百枚青铜镜正在塔楼穹顶拼合成巨大的罗盘，而楚怀瑾的箭矢在触到罗盘中央的鎏金晷针时，突然全部调转方向没入阴影里。
凌九霄的狐裘大氅裹着姜绾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坠落的瞬间他靴尖勾住檐角青铜风铃。
三百二十一枚铜片应声炸裂，暴雨梨花针似的扑向追兵咽喉。
"王爷的腰比春闺怨妇的绣绷还软。"姜绾的后背紧贴着他起伏的胸膛，嗅到解毒丸化开的苦杏仁味。
她指尖戳进他蹀躞带暗扣，勾出缠着金线的羊皮卷，那上面用鸽血画的根本不是遗诏，是她昨夜照着话本子仿的前朝春宫图。
凌九霄喉间滚出闷笑，带着她撞进塔楼夹层的暗阁。
腐朽的檀木架上堆满前朝账册，姜绾的绢鞋陷入半寸厚的灰尘时，突然被攥着脚踝提起。
凌九霄的玄铁护腕卡在她膝弯，体温透过石榴裙渗进来："爱妃抖得厉害。"
"妾身这是饿的。"姜绾踹开他手肘，银簪挑开东南角的蜘蛛网。
月光漏进来照见墙缝里嵌着的青铜罗盘，与她腕间系统突然弹出的虚拟地图完美重合。
三枚光点正从不同方向包抄而来，比她预估的还快半盏茶。
阁楼下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苏明月带着哭腔的娇呼刺破夜色："景琰哥哥当心！
那妖女惯会用毒！"
"省着些气力。"凌九霄的犬齿碾过姜绾耳垂，在暗格里摸出个鎏金酒壶，"待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姜绾反手将酒液泼向墙面，陈年女儿红顺着砖缝渗入机关枢纽。
整面墙突然翻转，露出藏有暗道的水墨屏风。
屏风上画着的前朝贵妃执扇图，眼角泪痣位置正是密道开关。
"王爷连祖宗的情趣机关都摸透了？"
"不及爱妃。。。"他话说到半截突然闷哼，掌心按住心口踉跄半步。
寒毒发作的霜花正从他脖颈往脸上攀，偏偏瞳色愈发猩红似血。
姜绾扯开衣领将人按在蛛网密布的梁柱上，锁骨触到他唇瓣的瞬间，听见系统提示【演技强化剩余1次】。
凌九霄的喘息带着冰碴，犬齿刺破她肌肤时，窗外突然炸开紫色烟花，那是三皇子府的集结信号。
"楚怀瑾这个老狐狸。。。"姜绾望着虚拟地图上合并的三枚光点，突然笑出声。
她蘸着凌九霄嘴角血渍，在贵妃图的团扇上画了只王八，"您说苏姑娘看到自己安插在萧景琰枕边的细作名单，会不会比见到遗诏更惊喜？"
暗河的水声忽然变调。
凌九霄掐着她腰肢滚进密道时，姜绾的裙带勾翻了鎏金酒壶。
泼天的酒香里，她看见苏明月绣鞋上沾着的断肠草汁，正顺着砖缝滴进暗河，那抹幽蓝在碰到河水的刹那，竟化作千百条发光的鱼苗，朝着皇城护城河方向溯游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