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啪啦啪啦地砸在琉璃瓦上,姜绾瞅着铜镜里慢慢消失的蛇形红斑,舌尖顶在后槽牙那块上。
腕子上翡翠碎玉那儿还留着灼烧的感觉呢,就像一条冷冰冰的毒蛇缠在脉搏那儿。
“都第三次了。”她朝着妆奁暗格里化了的玉扣吹气,青铜钥匙表面有一层薄霜,“系统啊,再给姐赊一次演技强化呗。”
虚空中传来刺啦刺啦的电流声:【警告! 今天强制任务己经超量了,要是再用。。。。。。】
“再用就扣寿命是吧?”姜绾捏着桑皮纸边缘的朱砂碎末,一下子笑了起来,“你当我没看过《死神来了》啊?”手指在妆奁雕花上蹭的时候故意擦破了皮,红红的血珠子渗进钥匙的火焰纹里。
青铜上的寒霜一下子就化成春水了。
三皇子府的梅花宴透着一股怪味儿。
姜绾裹着银狐裘缩在角落里,瞧着苏明月捧着鎏金手炉往萧景琰身边凑。
那杏色的裙摆扫过青砖的时候,几颗朱砂正好滚进她故意露出来的绣鞋纹路里。
“绾姐姐,尝尝这雪顶含翠。”苏明月猛地一转身,那茶盏就擦着姜绾流血的指尖过去了,她还大惊小怪地说:“哎呀,咋受伤了呢?”
姜绾低着头,眼睛就盯着苏明月腰间那块刚换上去的盘螭玉佩呢。
她心里清楚得很,这分明就是昨天太后赏给听雪楼暗桩的东西。
这时候姜绾突然就咳得特别厉害,借着这个劲儿,就把带着血丝的帕子塞到苏明月手心里了,还说:“老毛病了,以前为了给妹妹采药啊。。。。。。”
话还没说完呢,萧景琰那玄铁扳指就己经扣在她手腕的脉上了。
萧景琰脸上虽然带着笑,可那笑意根本就没到眼底,他说:“绾儿你这脉象啊,倒像是中了南疆的离魂蛊呢。”
姜绾赶忙说:“殿下可别开玩笑了。”说完就借着整理发簪的动作躲开了萧景琰的触碰。
她发簪的尾端是金丝的,这一弄就勾出了苏明月袖子里半截密信。
姜绾故意停了一下,就看到那两个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等到暮色笼罩的时候,姜绾手里攥着从苏明月香囊里摸来的钥匙,蹲在丞相府藏书阁的顶梁上。
月光从瓦缝里透进来,照在《大胤风物志》的夹层上。
那泛黄的纸页上有一幅星象图,这可是母亲临终前画的呢。
姜绾仔细一看,这图里二十八宿的位置竟然和她穿越那晚看到的星空是重合的。
姜绾兴奋地叫了一声:“找到了!”然后就把书脊上嵌着的孔雀石抠了下来,那孔雀石的纹路一裂开,就露出了半枚玉珏。
突然,系统发出特别尖锐的嗡嗡声,手腕上的碎玉竟然开始吞噬玉珏表面的鎏金纹路。
这时候,阁楼的木梯传来了“吱呀”的声音。
姜绾麻溜儿地把《女诫》盖在星象图上,拿簪子尖儿把手指头扎破了,血就滴到砚台里。
苏明月提着灯笼过来的时候,正瞧见姜绾跪坐在乱七八糟的地上哭呢,还说着:“都怪我没把殿下赏的玉佩保护好。。。。。。”
“姐姐,快起来。”苏明月弯腰去扶姜绾的时候,姜绾沾了血的手指头就从她的后脖颈那儿划过去了。
苏明月后脖颈新刺的蛇形图腾正在流血呢,和桑皮纸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等到更漏敲了三更的时候,姜绾在浴桶里清点自己得到的东西。
水面上漂着个羊皮小袋子,里面装的是从苏明月身上搜出来的毒粉,妆台的暗格里放着半块拼起来的皇陵机关图。
当她把听雪楼的钥匙按进玉珏的缺口的时候,铜镜突然映出窗外飘着的祭天祷文。
用朱砂写的“孟春祭”三个字正在流血呢。
姜绾一下子就愣住了,那些血珠子滚下来的路线,明摆着就是母亲星象图里被抹掉的紫微垣啊。
她手腕上的系统发出那种好像要崩溃了的滋滋啦啦的声音,她抓起梳子就朝着翡翠碎玉狠狠扎过去,喊道:“再装死的话咱们就一块儿玩儿完!”
碎玉裂开的瞬间,好多记忆碎片就都涌进脑袋里了。
她瞧见穿书之前最后那台手术灯的亮光了,还瞅见原主母亲吞金的时候紧紧攥着的双鱼玉佩呢,就连凌九霄在冰棺里睁开眼睛的画面,也看到了。。。。。。
“姑娘啊!”廊下传来侍女惊慌的呼喊声,“听雪楼送拜帖来了,说是。。。。。。”
姜绾一下子把玉珏塞到嘴里,青铜钥匙那股子寒意顺着喉咙就钻进了身体里。
她对着铜镜,练习那种惊慌失措的模样,可手指却把祭文残页折成了火漆印的样子,窗棂外面,玄色的衣角从落满雪的西府海棠旁边一闪而过。
雪粒子在祭坛的青铜鼎上结成了冰棱子,姜绾披着素锦斗篷,往手炉里又添了些苏合香。
她的手指轻轻摸了摸腰间新挂上的鎏金错银囊,这里面装着昨天夜里从苏明月香囊里顺来的鹤顶红呢。
“姜姑娘可真是有闲情雅致啊。”
玄色蟒纹靴子把祭坛边上的薄冰踩得粉碎,凌九霄披着墨狐大氅,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他那苍白的手指绕着一串血色玛瑙,冷不丁地就把珠串按在她颈动脉那儿:“这味儿。。。。。。是太后宫里的龙脑香吧?”
姜绾脖子后面的寒毛一下子都竖起来了,系统的提示音在耳边突然炸响。
她借着屈膝行礼的动作躲开了他的触碰,袖子里的金丝牡丹帕子“恰巧”就飘落到他的靴面上:“拜见王爷。
民女只是。。。。。。”
话就这么突然停住了。
凌九霄居然当着众人的面捏住她的下巴,大拇指使劲儿在她涂着口红的嘴唇上擦过。
姜绾一下子就尝到了血腥味,她这才惊觉,这个疯子在尝她今天早上故意咬破的伤口呢。
“第三次了。”凌九霄沾着血的手指在自己眼尾的泪痣上划了一下,在他那苍白的皮肤上拉出一道血痕,还问道,“昨天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你为啥会出现在听雪楼的暗桩那儿?”
就在这时候,祭坛的东南角突然就乱了起来。
姜绾瞧见苏明月正在给那个三足青铜鼎上香呢,她杏色的裙子下面,隐隐约约能看到绣着蛇纹的鞋尖,这蛇纹啊,就是那天晚上在藏书阁出现过的图腾。
“王爷啊,您可得明察啊。”姜绾冷不丁地握住凌九霄的手,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她能感觉到凌九霄的手指一下子就僵住了。
姜绾接着说:“那天我在追查我母亲的遗物,发现。。。。。。”她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还带着点儿颤音,眼睛呢,却死死地盯着苏明月袖子里滑落的朱砂粉。
凌九霄的呼吸一下子就变得粗重起来。
他手腕上的玛瑙串发出一种很诡异的红光,皮肤接触到玛瑙串的地方传来一种能钻到骨头里的寒意。
姜绾趁着这个机会,把早就准备好的双鱼玉佩塞到了凌九霄的手心里,还说:“这个东西和王爷您冰棺里的。。。。。。”
话还没说完呢,祭坛周围的七十二盏长明灯“轰”的一声同时爆响了。
萧景琰带着金吾卫,他们的身影慢慢逼近,映在青铜鼎上。
鼎里供奉着的玄鹿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眶里流出了黑色的血。
“小心啊!”姜绾一下子就朝着凌九霄扑了过去。
她头发上插着的金簪子,不知咋地就勾破了他的衣襟,一下子就把他心口那儿跟星象图长得一模一样的伤疤给露出来了。
这时候系统发出那种特别刺耳的警报声,她眼睛里呢,有那种能强化演技的金线在打转儿。
凌九霄一下子就反手把她给按在祭鼎的边上了,她袖子里的祭文残页也跟着散落了一地。
当看到那些用毒粉写的“孟春”两个字正在变成飞灰的时候,他突然就低声笑了起来,说:“小骗子,你这心跳啊,可比战场上的鼙鼓还有意思呢。”
西北风呼呼地吹着,还带着正在燃烧的祭文,就从苏明月的头顶上刮过去了。
姜绾瞅着那女人惊慌失措地按住后颈的动作,在凌九霄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就来了,刚才扑过去的时候,她己经偷偷把那包鹤顶红塞进三皇子的蹀躞带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