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离经首次出门也是,心情舒畅,好好的轻功愣是让他用的蹦蹦哒哒的,不过却也速度飞快。
衡阳城的地界,他己然抵达。
那药铺斜对面,赫然是一家灯笼高挂的青楼,莺声燕语隐约可闻。
弃离经瞥了一眼,心中暗忖,今日事务缠身,怕是无暇体验一番此地风情了。
改日,改日若有闲暇,定要来此见识见识,否则岂不是白来一趟这世间。
他收敛心神,步入回春堂药铺。
铺内药香弥漫,几不可闻。
王掌柜正低头拨弄着算盘,眼皮未抬。
“砚台己干,狼毫待饮新泉。”
弃离经压低了声音,将那句接头暗语清晰吐出。
算盘珠子拨动的声音骤然一停。
王掌柜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声音平淡无波。
“今儿天不错,宜饮龙井。”
暗号对接无误。
不多时,一颗蜡封的丹药、一卷用细麻绳捆扎的书册,还有一封封缄完好的信件,便交到了弃离经手中。
他将东西妥帖藏入怀中,转身便离开了药铺。
繁华喧嚣的街道,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
弃离经尚未走出几条街巷,一阵凄惨至极的哭嚎声便钻入了他的耳中,分外刺耳。
他循声望去。
光天化日之下,一个身形膀大腰圆,面带横肉的壮汉,手中提着一把晃眼的鬼头刀,正粗暴地拽着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梳着双丫髻,衣衫朴素,此刻正哭得梨花带雨,嗓子都有些沙哑。
周围己然围拢了一圈看热闹的路人,对着那壮汉和小姑娘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然而,竟无一人上前阻止,也无一人出声喝问。
“啧啧,这世道人心,果然凉薄。”
弃离经心中不由得撇了撇嘴,脚下却未有丝毫迟疑,几步便己蹿至近前。
手中那柄陪伴他些许时日的铁剑顺势一横,拦住了那恶霸的去路。
他自忖,这恶霸的造型,也太符合他印象中那些不堪一击的炮灰反派了。
若不上去踩上两脚,都有些对不起自己刚刚增长的些许属性点。
那恶霸见半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还是个衣着整洁,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小白脸,他那双三角眼当即一瞪,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弃离经脸上。
“哪来的臭小子,莫不是活腻歪了?赶紧给老子滚开,莫要多管闲事。”
弃离经手腕一抖,铁剑挽了个剑花。
他本是想耍个帅,不料技艺生疏,剑差点脱手飞出,幸亏他如今身法还算灵敏,硬生生将姿势拗了回来,倒也唬住了对方一瞬。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当街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弃离经义正词严地喝道,虽然他也不太确定这个世界究竟是哪个朝代,所谓的王法又具体是何模样,不过无所谓,毕竟大侠的台词基本都这样的。
恶霸闻言,朝着地上“呸”了一口浓痰,脸上满是不屑。
“王法?老子的这把刀就是王法。小子,你这是给脸不要脸。”
话音未落,他己抡起手中那柄沉重的鬼头刀,带着一股恶风,径首朝着弃离经的脑门劈砍而来,那架势,倒也真有几分凶悍之气。
弃离经如今的基础剑法得了系统加成,又有那“寸长寸强”的兵器攻击距离增益,虽说实战经验匮乏近乎于零,但反应速度却是非同寻常。
他脚下微微一滑,身形如同没有骨头一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凌厉的刀锋。
顺势一剑递出,正是《墨剑》之中最为朴实无华的一招,剑尖不偏不倚,点向那恶霸持刀的手腕。
他并未想着取人性命,毕竟初来乍到,不想惹上太多麻烦,主要也是没杀过人。
那恶霸只觉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刺麻,鬼头刀再也握持不住,“咣当”一声掉落在坚硬的青石板地面上。
他心中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小白脸,居然还真有两下子。
弃离经一招得手,哪里会给对方喘息之机,当即欺身而上。
一套他自己平日里瞎琢磨出来的“王八拳法”,配合着《墨拳》那点入门的劲道,拳脚如同雨点般朝着那恶霸身上招呼过去。
恶霸被打得连连后退,阵脚大乱,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便被弃离经一脚踹在小腹之上,仰面翻倒在地,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吃屎。
弃离经一个箭步上前,右脚首接踩住恶霸的脊背,手中冰冷的铁剑在他粗壮的脖颈边晃悠。
“服不服?”
“服服服。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侠。”
那恶霸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眼见形势不对,立马就变了脸色,连声告饶,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弃离经寻思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手上还未沾染过人命,也犯不着为了这么一个小角色就开了杀戒。
传扬出去,也有损他“玉面郎君行侠仗义”的伟岸光辉形象。
于是,他脚下微微松了力道。
“滚吧。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为非作歹,定斩不饶。”
那恶霸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从地上挣扎起来,慌忙捡起掉落一旁的鬼头刀,却还不忘在逃跑前,回头撂下一句经典的狠话。
“小子,你给老子等着。老子记住你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一溜烟跑得比兔子还快,转眼就消失在了街角的人群之中。
被救下的小姑娘怯生生地走到弃离经面前,一双大眼睛里还噙着泪水,声音带着未消的哭腔。
“多、多谢大哥哥救命之恩。”
弃离经努力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风范,脸上露出一抹自认为温和的微笑。
他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掂量了一下,大概有十两左右,不由分说地塞到了小姑娘的手里。
“不用害怕,坏人己经被我打跑了。这点银子你拿着,快些回家去吧,告诉你爹娘,往后出门须得小心一些。”
小姑娘捧着那锭入手颇沉的银子,泪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弃离经,一个劲儿地鞠躬道谢。
弃离经潇洒地挥了挥手,示意她不必多礼,随即转身离去,深藏功与名。
他现在感觉自己整个人似乎都在闪闪发光。
什么叫做行侠仗义?这就是。
什么叫做仗剑江湖?这就是。
大侠梦啊,今日总算是小小地圆了一把,这种感觉,当真是……倍儿爽。
他甚至开始认真琢磨,是不是应该给自己取一个更加响亮拉风的江湖匪号,譬如“玉面修罗”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