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雾如浓稠的墨汁,将钦天监的飞檐斗拱笼罩其中。顾元君贴着斑驳的宫墙前行,素色裙摆被墙角的荆棘勾住,撕裂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仿佛预示着前路的坎坷。阿芷突然抬手示意,三人立即屏息 —— 墙根处两名侍卫正交头接耳,腰间佩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刀鞘上的北斗纹与神秘人胸口的刺青如出一辙。
“绕后。” 阿芷压低声音,匕首挑开矮墙上的藤蔓。杜蘅从怀中掏出浸过麻药的帕子,却在翻跃时不慎踩落瓦片。“什么人?” 侍卫的呵斥声惊飞了檐角的夜枭,顾元君当机立断,抓起碎石掷向远处的铜钟。“叮 ——” 钟声震荡间,三人趁机闪入钦天监的侧门,腐木的霉味混着刺鼻的铁锈气息扑面而来。
地牢深处,油灯在潮湿的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光影。顾元君蹲下身,指尖拂过地面的拖拽痕迹,干涸的血迹呈暗红色,在青砖缝隙间蜿蜒如蛇。“天象记录失窃当晚,这里应该发生过打斗。” 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甬道里回荡,惊起一阵细密的鼠群。阿芷突然指着墙角的烛台:“娘娘看,烛泪还未凝固,有人刚离开不久。”
与此同时,城西铁匠铺的炉火正旺,赤红的铁水在坩埚中翻滚。赵肃混在运送焦炭的队伍里,瞥见炉边的黑衣人将泛着蓝光的粉末倒入铁水,瞬间腾起诡异的紫烟。那粉末他曾在沈家地牢的石柱缝隙中见过,此刻却与兵器铸造联系在一起。“新来的,发什么愣!” 监工的皮鞭擦着耳畔掠过,赵肃弯腰搬起焦炭,余光却锁定了角落的暗门 —— 门缝里透出的,竟是观星台同款的星象图投影。
宗人府地牢中,萧允恭用指甲在石墙上刻下第三十七道痕。门外传来锁链拖曳声,他迅速将布条塞进齿间咀嚼。狱卒踹开牢门时,只看到满地血沫:“七皇子这是犯了失心疯?” 萧允恭突然扑上前,铁链哗啦作响:“告诉父皇... 天象记录... 是顾元君偷走的...” 他癫狂的笑声在回廊里回荡,却没人注意到他藏在袖中的布条残片,正随着夜风轻轻颤动。
乾清宫的龙涎香愈发浓烈,萧衍盯着密探送来的飞鸽传书,指节捏得信纸簌簌作响。“顾元君擅离椒房殿?” 他猛地掀翻案几,奏章与笔墨洒落满地,“传旨,封锁皇城西门,御林军即刻搜查钦天监!” 殿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将他的怒吼声浇得支离破碎。
钦天监顶层,顾元君终于在暗格里找到失窃的天象记录。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半片曼陀罗花瓣,与沈令昭胞妹玉佩上的花纹如出一辙。“原来三年前的血月记录被刻意篡改过。”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手指划过被涂抹的字迹,“先帝在位时,钦天监观测到的分明是...” 话未说完,屋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数十支弩箭破空而来。
阿芷挥刀格挡,火星西溅:“娘娘快走!” 杜蘅却被暗卫缠住,袖中银针与对方的匕首碰撞出刺耳声响。顾元君抱着记录后退,后背突然抵上冰凉的星象仪 —— 那仪器竟开始自行运转,齿轮咬合的声音如同巨兽苏醒。“不好,这是陷阱!” 她话音未落,整座建筑剧烈震动,墙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露出墙体夹层中密密麻麻的青铜机关人。
神秘人戴着北斗面具出现在穹顶,手中玉佩与星象仪共鸣,发出尖锐的嗡鸣:“顾元君,沈家的血脉果然是最好的钥匙。当年先帝用你们祭祀星象,如今该由你来重启大阵了!” 他抬手间,机关人的眼眶亮起幽蓝光芒,举起的刀刃上刻满诅咒符文。
暴雨中,赵肃终于撬开铁匠铺的暗门。映入眼帘的场景令他瞳孔骤缩 —— 数百柄刻着星象的长枪整齐排列,枪头泛着诡异的蓝光,而正中央的祭坛上,赫然摆着顾元君丢失的那半块罗盘。他刚要上前,身后传来弓弦声:“赵大人,来得正好。” 转身时,黑衣人己将箭对准他的咽喉,“带着这些兵器,去给椒房殿的美人一个惊喜如何?”
而在皇宫的雨幕里,萧衍的御辇朝着钦天监疾驰。他抚摸着腰间先帝遗留的玉佩,忽然想起幼时偷听到的密谈。那时钦天监的老监正说:“星象大阵需以血脉为引,沈家之后... 该轮到谁了?” 惊雷照亮他苍白的脸,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底升起,或许这场持续多年的阴谋,从他登上皇位的那一刻,就早己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