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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古观深研,按图索骥寻灵药

废弃道观中那个清理出来的房间,虽然破败,但相比于之前的山洞,己经是天壤之别。地面干燥,空气流通,残存的墙壁和屋顶遮挡了大部分风雨。火塘里燃着微弱的火,散发出温暖的光芒,驱散了湿冷和黑暗。朱雄英躺在铺着干燥枯草和旧布的简易床铺上,面色依然苍白,身体依然虚弱,但不再像在山洞时那样冰冷僵硬。至少,这个新环境没有让他的状况恶化。

张月英在他身边坐下,为他盖好薄被,目光带着担忧和温柔。迁徙和建立初步基地己经耗尽了她所有的体力,但看到朱雄英在这里呼吸似乎更平稳了一些,她的心中便涌起一丝欣慰。生存的基础己初步具备——安全、水、火、食物。接下来,便是最艰难也是最核心的任务——解毒。

朱雄英在道观安顿下来的最初几日,依然大部分时间处于半昏迷状态。身体极度的虚弱和毒素的侵蚀,让他无法长时间保持清醒。但他的大脑,那股因生死劫难和奇毒激发出的奇异智慧,却似乎在安静中更加活跃。在短暂的清醒时刻,他会接收张月英传递的信息——关于道观的地上部分、周围环境、植被、岩石等新的观察。然后,他的意识会再次陷入沉寂,但脑海中的分析和推演却从未停止。

他结合着自身中毒的症状(毒素潜伏多年,突然爆发,模拟恶疾,影响生机和行动)、张月英描述的道观环境特征(深山、古老、硫磺味、特定岩石、道家背景)以及脑海中那些跨越时空的毒理学和药材知识,试图剥茧抽丝,探寻毒素的本质和可能的解毒之法。活性炭吸附只是第一步,效果有限,它无法根除潜藏己久的奇毒。他需要找到能够针对这种复杂毒素的、更具疗效的药材或矿物。

几日后,朱雄英清醒的时间有了一点点延长,虽然说话依然艰难而断续,声音沙哑微弱,但他表达的意愿更加强烈,传递的信息也更加具体。

“……姑姑……毒……不只是……吸附……”在一个清晨,朱雄英艰难地睁开眼,看向张月英。

张月英立刻俯下身:“殿下,臣在听。”

“……它……很复杂……需要……需要能……能化解……或者……克制它的东西……”他的眉头紧锁,似乎在脑海中搜索着最贴切的词语,“……可能……和这里的……环境有关……”

“和这里的环境有关?”张月英心中一动,她想到了那股淡淡的硫磺味,以及周围暗红色的岩石。

“……对……姑姑……您找找……找找生长在……那种暗红色石头附近的……有特殊气味的植物……”朱雄英努力将脑海中关于土壤成分、矿物和植物共生关系以及特定药材生长环境的知识,转化为张月英能理解的描述。

这指示比之前的“烧透的炭”要复杂得多。张月英是医官,懂药材,但要根据颜色、气味和生长环境去寻找“特殊植物”,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这种植物很可能并不在寻常的药材范畴。

“特殊气味的植物……生长在暗红色石头附近……”张月英将这些特征牢牢记在心里。她知道,殿下的每一个指示都可能关系到他的生死,无论多难,她都要去尝试。

生存的日常依然在继续。张月英每天早晨都会清理古井周围,打水,烧开,为朱雄英准备简陋的食物。她小心地计算着食物的消耗,合理分配。她也会对道观的其他区域进行初步探索和清理,评估其用途和安全性。道观很大,地上部分坍塌严重,但地下似乎还有一些未探索的区域,以及连接不同建筑的通道。

张月英在道观周围建立了一个初步的安全范围。她清理掉容易绊倒或发出声响的枯枝落叶,设置一些简易的预警。每一次外出寻找食物或殿下指定的“特殊植物”,她都异常谨慎,如同一个融入山林的幽灵。

寻找那种生长在暗红色石头附近、有特殊气味的植物,变得她外出的主要任务。她在栖霞山中那些有着暗红色岩石的山坡和山谷中搜寻,辨识着各种植物的形态、叶片、花朵,然后凑上前去闻气味。山林中的植物种类繁多,许多都有独特的气味,要从中找到“特殊”的那一种,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敏锐的感知。

她也遇到了新的危险。深山中的野兽更加凶猛,她曾远远地看到一头黑熊在觅食,不得不绕道而行。她也曾在寻找植物时,不小心踏入一片毒虫密集的区域,幸好反应及时才没有被咬伤。

外部的威胁依然存在,且似乎并未放松。张月英在探索中,不止一次发现新的、更近的人类活动痕迹。有一次,她在离道观不远的一条山溪边,发现了一些脚印,看起来像是穿着官靴的人留下的。这让她心中警钟大作!搜索范围己经缩小到这里了吗?还是只是偶然路过?无论是哪种,都让她意识到,她们藏身的道观并非完全安全,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将这些发现带回道观,向朱雄英汇报,是一个艰难的过程。殿下的清醒时间依然短暂,有时他会因为身体的极度虚弱而无法集中精神。张月英需要在他最清醒的时候,用最简洁的语言,将白天的发现、遇到的困难、以及找到的潜在目标(即使不确定是不是殿下要找的)告诉他。

“殿下,臣找到了几处暗红色岩石的地方,那里长着很多植物,有好几种气味都比较特别……”她会描述植物的形态,希望殿下能根据她的描述进行判断。

朱雄英会努力思考,眼中闪烁着疲惫却充满智慧的光芒。他会根据她的描述,在脑海中调取知识进行比对,然后艰难地给出进一步的指示:“……那种……叶片有……有斑点的……气味闻着……有点冲……”或者“……看看有没有……叶子像……像手掌一样的……”

这种“按图索骥”的过程异常艰难,效率低下,但却是她们目前唯一能够推动解毒进展的方式。张月英是他的眼睛和双腿,而他是她的头脑和方向。

偶尔,张月英会在寻找植物时,意外发现一些与道观相关的物品遗迹——比如刻着道家符号的残破石块,或者掩埋在泥土中的旧铜钱。她会将这些带回,给朱雄英看。朱雄英看到这些,眼中会闪过一丝深思,似乎能从这些遗迹中解读出什么信息。

在寻找药材的同时,张月英也在一点点地改造着道观。她加固了房间的门窗(虽然只是用木板和石头简易封堵),清理了通往地下石室的通道,并在道观外围设置了一些简单的预警。这个过程进展缓慢,大部分区域依然是破败的废墟,但她们正在一点点地将这里变成一个能够生存下去的家。

夜晚,道观里显得更加寂静和神秘。微弱的火光在火塘里跳跃,将张月英和朱雄英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张月英守在朱雄英身边,听着他微弱的呼吸,感受着这座古老废墟中潜藏的生机与危机。

她知道,解毒之路还很漫长,寻找药材如同大海捞针,外部威胁如影随形。但只要殿下还有一丝清醒,还能给出哪怕一点指示,她就绝不会放弃。她相信殿下那奇异的智慧,相信她们能够找到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