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的清晨,阳光透过层层殿宇,为这座古老的宫殿镀上一层辉煌。然而,在这辉煌之下,暗潮正悄然涌动。王夫人,那个在宫宴上向赵姬发起第一次试探的女人,心中对赵姬母子的不甘与嫉妒,在公子溪与公子政的冲突后,彻底爆发。她无法容忍那个从赵国囚苑回来的女人,仅仅因为秦庄襄王的宠爱和相邦吕不韦的支持,就占据了王后的位置,更无法容忍她的儿子公子溪,被那个“野孩子”在言语上压制。
在自己的寝殿内,王夫人面色阴沉。她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那个依然美丽的自己,心中却充满了怨毒。她身边的掌事宫女兰心,正小心翼翼地为她梳头。兰心是王夫人的心腹,也是她在后宫中处理一些不便出面的事情的得力助手。
“那个赵姬,别以为她从赵国回来了,就能稳坐王后的位置!”王夫人冷冷地说道,眼中闪烁着阴毒的光芒,“一个在敌国做过歌舞姬,又在囚苑里待了这么多年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母仪天下?!”
兰心低着头,不敢接口。她知道王夫人心中的怒火,也知道王夫人对王后之位的渴望。
“还有那个孩子,公子政!”王夫人提到嬴政,语气更加尖刻,“小小年纪,眼神就那么阴冷!野性难驯!一看就知道是在那种地方长大的!”她想起公子溪向她抱怨时,模仿嬴政的眼神和语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夫人息怒,”兰心轻声劝道,“王上如今正宠爱王后和公子政,相邦大人又全力支持,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小心?本夫人己经够小心了!”王夫人猛地站起身,眼中闪烁着狠毒的光芒,“本夫人不能眼看着她们母子在宫里站稳脚跟!兰心,你去办几件事。”
她附在兰心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兰心听着听着,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但最终还是低头应诺:“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办。”
王夫人的计划,是一场无声无息的攻击,一场针对赵姬母子的名誉和地位的“宫心计”。她要利用宫廷中最常见的武器——流言,来一步步地蚕食赵姬的地位,孤立她们母子。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秦国宫廷中开始悄悄地流传起一些关于王后赵姬和公子政的流言。这些流言,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巧妙地抓住了赵姬的出身和经历。
“听说啊,咱们这位王后,以前在赵国可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只是个……歌舞姬呢!”一个宫女在打水时,低声对身边的同伴说道。
“歌舞姬?那怎么能成为王后呢?”同伴惊讶地问道。
“谁知道呢,许是手段高明吧。而且啊,她在赵国囚苑里待了那么多年,指不定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病呢!”
“还有那个公子政,听说在囚苑里吃尽了苦头,性子都变得古怪了。小小年纪,眼神就那么阴冷,不像个正常的孩子!”
“是啊是啊,上次在庭院里,他竟然敢顶撞公子溪呢!一点规矩都不懂!”
这些流言,像看不见的毒蛇,在宫廷的角落里,在宫人的口中,悄悄地传播开来。它们没有具体的来源,却带着一种令人信以为真的恶毒。它们针对着赵姬的出身,针对着她和嬴政在囚苑的经历,试图将她们描绘成“不洁”、“不祥”、“不适合”宫廷生活的人。
赵姬很快就察觉到了宫廷中微妙的变化。宫人们对她的态度虽然表面恭敬,但眼神中却多了些躲闪和窃窃私语。她偶尔会听到一些模模糊糊的议论声,虽然听不清内容,但能感受到其中的恶意。
她问身边的贴身侍女绿枝:“最近宫里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绿枝是赵姬从赵国带回来的少数心腹之一,她对赵姬忠心耿耿。听到赵姬的问话,绿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自己听到的一些流言,小心翼翼地告诉了赵姬。
赵姬听着那些关于自己和嬴政的流言,脸色越来越沉。歌舞姬的出身,囚苑的经历,这是她心中永远的痛,也是她最不愿被人提及的事情。现在,这些痛苦却被宫廷中的人拿来当作攻击她的武器!而且,他们还用恶毒的言语来攻击嬴政!
愤怒,屈辱,痛苦,种种情绪涌上心头。赵姬知道,这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她想到了王夫人,想到了她在宫宴上那些看似关切实则暗含讥讽的话语。她知道,这很可能是王夫人在背后操纵的!
嬴政也感受到了周围气氛的微妙变化。他发现一些宫人在看到他时,眼神会立刻躲闪,或者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他偶尔会听到一些模糊的词语,虽然不理解其含义,但他能感受到其中隐藏的恶意。他想到了那天在庭院里遇到的公子溪和那些公子,想到了王夫人在宫宴上对母亲说的话。他知道,这都与他们,与他们的过去有关。
他没有告诉母亲他听到了什么,但他将这些细微的异常都记在心中。他的眼神变得更加警惕和冷酷,他知道,这座看起来美丽的宫殿,远比囚苑更加危险。囚苑的危险是刀刃是皮鞭,是看得见的敌人;而这里的危险是无形的,是隐藏在笑容和言语中的毒蛇。
在咸阳宫的另一处,华阳太后也听说了这些流言。她没有阻止,也没有参与。她只是冷眼旁观。她知道这些流言的源头可能在哪里,她乐见其成。她不希望赵姬母子在宫里站稳脚跟,不希望嬴政成为她孙子继位之路上真正的威胁。流言,是削弱他们地位的最好武器。
相邦府内,吕不韦也很快就得知了宫廷中的流言。他听着福伯的禀报,眉头微皱。他知道这是王夫人一脉在搞鬼。他没有首接插手,他需要看看赵姬如何应对。他也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赵姬更快地适应宫廷的斗争。但他也不会让流言失去控制。他派人暗中调查流言的传播范围和速度,必要时,会采取措施进行干预。他知道,宫廷的斗争,比朝堂的斗争更加隐秘和复杂,而且常常涉及人性的阴暗面。
夜深了,赵姬看着熟睡的嬴政,心中充满了担忧和愤怒。那些流言,像一把把刀子,扎在她的心上。她知道,她必须反击!她不能让那些人肆意地攻击她和她的孩子!她不能让囚苑的阴影,在秦国的宫廷里继续纠缠她们!
她躺在床上,彻夜难眠。脑海中回荡着那些恶毒的流言,回荡着王夫人虚伪的笑容。她决定,她必须找到对策,必须找到反击的机会!她不能只依靠吕不韦和秦庄襄王的保护,她必须自己强大起来!她要让那些轻视她、攻击她的人知道,来自囚苑的女人,并非软弱可欺!
宫廷的夜晚,静谧而漫长。流言像暗流一样涌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更大风暴。赵姬母子在金丝笼中的生存之战,正因为王夫人的第一次攻击,而变得更加白热化和危险。王后的宫心计,在这一刻,才刚刚拉开序幕。而嬴政,也在无声的流言和暗中观察中,学习着这座金丝笼的生存法则,他的眼中,闪烁着越来越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