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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泣血的密报,权臣的蜕变

秦国咸阳,吕不韦的相府。夜色如墨,笼罩着这座日益强大的城市,也笼罩着相府深处,那间只有最核心人物才能进入的隐秘书房。书房内烛火跳跃,映照在吕不韦紧绷的侧脸上,他的眼神锐利如刀,正审视着案几上堆积的竹简。这些竹简承载着秦国的政务,承载着他的野心,也承载着他一步步向上攀爬的足迹。他己经站在权力的阶梯上很高的地方,享受着无数人的敬畏和奉承,但这份高位带来的并非全然的满足,而是更深的焦虑和更远的牵挂。

门被轻轻敲响,极有规律的几下,只有福伯才会如此。

“进来。”吕不韦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福伯推门而入,他迅速关上门,阻隔了外面的声音和视线。他的手中没有拿着常见的奏报竹简,而是一个用粗布仔细包裹着的小物件。他的脸色异常凝重,额头上甚至带着一丝汗珠,即使在这并不炎热的夜里。

吕不韦的心猛地一沉,血液瞬间凝固。他太了解福伯了,也太了解那种用粗布包裹,小心翼翼传递的“物件”意味着什么。那是来自赵国,来自囚苑的密报,而且,为了避开所有耳目,它必然是通过最危险、最隐秘的方式送来的。

“大人,是赵国的消息。”福伯走到案前,低声说道,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沉重,“刚送到的。传递消息的人……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恐己……”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吕不韦己经明白。

为了这一份来自囚苑的寥寥数语,又一个忠诚于他的人牺牲了。这份认知,像一把冰冷的刀,狠狠地刺入吕不韦的心脏。他感到一股寒意从内而外地散发出来,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伸出手,接过那个粗布包裹。包裹很小,触感粗糙而冰凉,仿佛带着囚苑的湿冷和绝望。他小心翼翼地解开粗布,里面是一张极薄的帛书,帛书上用极小的文字写着内容,某些地方甚至用了只有他和福伯才懂的暗语。文字边缘有些模糊,显示着书写者在极端环境下书写的仓促和艰辛。

吕不韦的目光落在帛书上,每一个字都像烙铁般烙在他的眼中,灼烧着他的灵魂。

“囚苑……守卫森严……赵厉、郭开……首接监管……”他读到这里,脑海中浮现出那两个名字,那两张冷酷阴鸷的脸,以及他们代表的权力。他知道,有他们在,囚苑的管理只会是极致的残酷。

“……难以渗透……之前送入之物……尽数截获……”这意味着他之前所有试图通过各种隐秘渠道送入囚苑的帮助,无论是金钱、衣物还是药物,都未能抵达赵姬母子手中。他的努力,他的希望,都被无情地截断。他想到赵姬母子可能在绝望中等待他的营救,而他送去的帮助却从未到达,心中的愧疚和无力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夫人……和公子……尚在人世……”读到这里,吕不韦紧绷到极致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了一点。活着,这是唯一的慰藉,是所有痛苦中唯一的微光。

“然……处境……愈发艰难……”接下来的内容,让吕不韦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缺衣少食……常年卧病……公子瘦弱……形同枯槁……”这些词语,像刀子般割在他的心上。他想象着嬴政那个才七岁的孩子,本应健康活泼的年纪,却瘦得皮包骨头,如同枯槁,常年遭受疾病的折磨。他想象着赵姬,那位曾经娇艳美丽的女子,在这样的环境中如何形销骨立,痛苦挣扎。

“……狱卒刁难……视为玩物……赵厉、郭开……授意为之……”帛书上的这几个字,像惊雷般在吕不韦脑海中炸响。狱卒的刁难,视为玩物!这不仅仅是物质的匮乏,更是精神上的折磨和侮辱。而更让他心胆俱裂的是,这竟然是赵厉和郭开“授意为之”!他们不仅将她们囚禁,还要折磨她们,以她们的痛苦为乐,以此作为要挟他的工具!

吕不韦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他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手中的帛书几乎被捏碎。他的呼吸变得异常粗重,像濒死的困兽。他感到一股极致的痛苦、愤怒和屈辱,如同火山般在他心中爆发,冲击着他所有的理智和控制。他猛地站起身,将帛书狠狠地拍在案几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烛火都被震得摇曳不止。

“玩物……授意……”他从喉咙里挤出低沉沙哑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恨意和无法压抑的痛苦,“他们竟敢如此!如此对待我的妻儿!”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身体因为压抑到极致的情绪而抽搐。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他在秦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可以呼风唤雨,掌控无数人的命运,却无法保护远在敌国囚笼中的至亲免受这般非人的侮辱和折磨。这份权势的局限性,在此刻显得如此刺眼,如此令人发狂!

福伯站在一旁,看到大人失态,心惊不己,却又不敢上前打扰。他知道,大人此刻承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

吕不韦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他的每一步都带着一种愤怒和焦灼。他想到赵姬在囚苑中如何承受屈辱,想到嬴政幼小的心灵和身体如何被折磨,被视为“玩物”。那些画面,像尖刀一样反复刺痛着他的心。他曾经将她们送往赵国,是为了更大的野心和计划,但他从未想过她们会遭受如此可怕的对待。愧疚和自责,像毒蛇般缠绕着他的心。

“大人,请息怒!”福伯见状,忍不住上前一步,低声劝道,“保重身体要紧!”

吕不韦停下脚步,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他知道,现在不是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时候。愤怒无法解决任何问题,只有力量可以。

他重新回到案几前,眼神己经恢复了冷静,但那是一种比愤怒更可怕的、冰冷而决绝的冷静。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中却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福伯,”吕不韦的声音恢复了平稳,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命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我要更详细的消息!关于囚苑的所有细节,关于赵厉、郭开,关于夫人和公子所遭受的一切!”

“属下明白!”福伯躬身应诺,他知道,大人此刻的决心比任何时候都更坚定。

“同时,”吕不韦接着说道,眼神冰冷如刀,“通知下去,我们在朝堂上的计划要加快!针对那些阻碍我们的人,不必再留情面!我要用最快的速度,拥有秦国无可撼动的实权!”

“是!”福伯应道。

吕不韦独自坐在书房中,他拿起案几上那枚陪伴他多年的玉佩,冰凉光滑的触感,此刻却仿佛带着来自囚苑的温度和血迹。他将玉佩紧紧地握在手中,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这份遥远的牵挂,这份泣血的密报,化作了他心中最强大的动力,也化作了他手中最锋利的武器。

他知道,赵厉和郭开,以及所有参与折磨他妻儿的人,都将付出最惨重的代价。他不再仅仅是为了野心和权力而斗争,他更是在为复仇而斗争,为营救而斗争,为洗刷屈辱而斗争。囚苑中的每一份痛苦,都将化为他权谋之路上的基石;囚苑中的每一滴眼泪,都将是他未来手中剑的寒光。

他看向秦国的地图,目光落在邯郸的方向。他知道,营救赵姬母子的唯一方法,是成为秦国最强大的人。只有当他站在秦国的权力之巅,才能拥有足够的筹码和力量,打破赵国的囚笼,将她们从炼狱中解救出来。

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案头堆积如山的竹简上,眼神中充满了冷酷和坚定。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野心,他的权谋,都将与远在赵国的泣血遥报紧密相连。这份痛苦的燃料,将驱使着他在权力的道路上,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和狠辣,向前狂奔。秦国的朝堂,将因为他内心的这份隐秘而巨大的波澜,迎来更加血雨腥风的权力争夺。而他,吕不韦,将用他沾满鲜血的双手,为他的妻儿,为他自己,书写一段既辉煌又残酷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