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转学到县城高中的第一天，教导主任的铜铃眼在她后颈停留了整整三分钟。那是七月十五留下的疤，像条蜈蚣趴在新剪的齐耳短发下。
"山里来的转学生，"班主任王老师推了推金丝眼镜，粉笔灰从教案上簌簌而落，"坐最后一排靠窗位置。"
教室突然安静下来。李晓垂着头穿过过道，听见后排男生用书挡着脸嘀咕："你们闻见没？她身上有股坟地的土腥味。"
一、墨迹
物理课代表陈默是第一个和她说话的人。这个戴着厚瓶底眼镜的男生，在李晓盯着黑板发呆的第三周，突然将笔记本推到她面前。
"楞次定律的笔记，"他指着自己工整的板书，"你上周测验又交了白卷。"
李晓攥着圆珠笔的手抖了一下。笔尖在草稿纸上洇开墨点，渐渐勾勒出西域咒文的轮廓。她慌忙撕碎纸页，却对上陈默若有所思的目光。
"你的字......"陈默指着碎纸片上未干的墨迹，"有点像西夏文？"
教室窗外传来乌鸦的啼叫。李晓突然想起十岁那年，阿岩的血在祭坛上流淌时，盘旋在落魂洞上空的鸦群也是这样嘶鸣。
二、体育课
体育老师吹哨时，李晓正躲在器材室阴影里。她死死按住左臂——皮肤下的鳞片纹路在烈日下发烫，像有无数蚂蚁在血管里爬。
"又装病？"短发女生周倩把篮球砸在她脚边，"山里来的土包子，连三步上篮都不会？"
李晓的指甲陷进掌心。她看见周倩手腕上的银镯泛起黑气，那是去年淹死在盘水河的表姐的怨念。黑袍人教的观气术总在不合时宜时生效。
"我教你啊。"周倩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李晓体内封印的巫蛊之力骤然翻涌，器材架上的铅球突然滚落，擦着周倩的耳畔砸进沙坑。
三、晚自习
九月末的暴雨夜，李晓在值日时发现了秘密。黑板槽里积着暗红色粉笔灰，她用湿抹布擦拭时，灰烬竟在月光下聚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这是第五个了。"陈默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他举着手电筒，光束扫过教室外面墙上的奖状栏——原本贴着三好学生照片的位置，现在只剩下五个泛黄的胶印。
李晓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她闻到陈默校服上若有若无的檀香味，那是寨子里神婆驱邪时烧的香。湿抹布上的红灰突然蠕动起来，顺着指缝钻进她的血管。
西、血色
期中考试前夜，李晓在空教室里看见了周倩。这个总爱嘲笑她的女生正趴在课桌上抽搐，钢笔尖深深扎进左手腕，在模拟卷上画出一道道血符。
"救......"周倩的瞳孔己经涣散，腕间银镯爬满蛛网状裂纹。李晓的骨环突然发烫，她看见周倩背后趴着个浑身湿透的女生，青白的手指正握着周倩的手继续书写。
盘水河的水鬼借体还魂！
李晓的指甲掐破掌心。当她沾血的手指触到周倩眉心时，整间教室的日光灯管同时炸裂。玻璃碎片悬浮在空中，映出她眼底转瞬即逝的银芒。等保安闻声赶来时，周倩腕间的伤口己经结痂，试卷上的血符变成了工整的公式。
"你没事吧？"陈默举着应急灯冲进来时，李晓正蜷缩在墙角。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棂照在她颤抖的脊背上，那里有七点青铜钉的痕迹在衣料下若隐若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