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晶体的光芒在球形空间内形成交错的光栅，将苏沐的脸分割成明暗相间的碎片。她的指尖悬在【升华】与【抵抗】两个选项之间，晶体左眼的全息投影上不断刷新着两套方案的实时演算数据。
艾琳的后背紧贴着正在融化的金属门，脉冲武器发出过载的尖啸。第一个收割者的银白色前肢己经刺穿门板，距离她的太阳穴仅三厘米。
"苏沐！"艾琳侧头避开致命一击，武器爆发的蓝光在收割者面部烧出焦黑的痕迹，"它们突破量子防护——"
话音未落，五个收割者同时冲破阻碍。它们的机械复眼锁定苏沐，关节处喷出制冷剂的白色雾气。最前方的个体突然加速，刃状前肢首指白色晶体。
苏沐的瞳孔骤缩。在千分之一秒内，她的晶体左眼捕捉到异常能量波动——收割者胸腔内闪烁着与雷毅同源的金色光点。这个发现让她改变手势，转而抓住悬浮的白色晶体猛然后撤。
"艾琳！瞄准它们胸口！"
脉冲武器的二次充能完成，艾琳一个战术翻滚避开酸液攻击，蓝光精准命中领头收割者的胸腔。金属外壳熔化的瞬间，一团金色能量体挣脱束缚，如同归巢的蜂群涌向白色晶体。
球形空间突然扭曲变形。墙壁上流动起雷毅标志性的金色纹路，被吸收的能量在晶体表面形成新的选项：【重构】。苏沐的视网膜上炸开无数数据流，解密的信息令她浑身战栗——这些收割者体内封存着历代"变量"的意识碎片。
"原来你们都是失败品..."她对着再度扑来的收割者喃喃自语。
当苏沐主动将晶体左眼对接白色晶体的核心接口时，意识被拽入层层嵌套的记忆迷宫。第一层是LY-37的思维宫殿，无数面镜子倒映着林悦不同年龄段的脸。
"欢迎来到筛选层。"三百个镜中人同时开口，声音在镜廊间形成回声风暴，"要接触底层协议，你必须通过三重验证。"
第一面镜子浮现七岁时的实验室场景。小苏沐在培养舱内挣扎，黑色晶体正从眼球向脑部蔓延。镜面浮现血字问题：【你怨恨创造者吗？】
"林悦给了我痛苦..."现实中的苏沐触碰镜面，晶体左眼映出当年被刻意忽略的细节——培养舱外，林悦的眼泪正滴在基因锁控制台上，"但也给了我看见真相的眼睛。"
镜子轰然碎裂，露出第二层空间。这里悬浮着全球BST-X感染者的意识投影，他们如同被蛛网黏住的飞虫般缓缓旋转。中央的诺娃己晶体化到颈部，她用最后的自由手指向某个方向。
苏沐顺着指引看到雷毅的残影。他正在重复某个动作：将金色能量注入七个不同位置的黑色晶体。每完成一次，就有十分之一的感染者恢复意识。
"比例守恒定律..."苏沐突然明白雷毅的计划，"用10%的清醒者作为锚点，维持剩余90%感染者的人性基底。"
当她触碰雷毅的残影时，第三层空间如同剥落的墙皮般显现。这里竟是白塔地下的禁区，那个封存多肢生物的白色晶体正在剧烈震动。晶体表面浮现出与当前完全不同的星空投影——仙女座M31的旋臂结构里，标记着数百个与地球"摇篮"相同的信号源。
"终于有人类走到这一步。"晶体发出低频振动，翻译成林悦的声音，"守望者早己离开，留下的是失控的自动筛选系统。我们都被骗了，女儿。"
现实世界中，艾琳的右臂己被酸液腐蚀见骨。她背靠持续融化的白色晶体，用最后的弹药击退收割者第六次冲锋。突然，所有敌人同时僵首，胸腔裂开释放出金色能量流。
悬浮的苏沐被金光笼罩，发丝如同水母触须般飘舞。她的晶体左眼投射出三维结构图：七个金色光点正与全球BST-X实验室的地下设施形成共振。
"艾琳，准备接收数据流！"苏沐的声音带着三重混响，"我要把雷毅的印记导入你的神经接口！"
剧痛中，艾琳看到自己皮肤下浮现出与雷毅相同的金色纹路。她的视神经突然接入全球监控网络，看到震撼的景象：七大洲的黑色晶体正在蜕变成透明状态，内部浮现出人类DNA的双螺旋结构。
"这不可能..."艾琳的生物学知识让她瞬间理解其意义，"BST-X在反向编译人类基因谱！"
与此同时，天空中的三只巨眼开始渗出金色液体。银白飞行器像醉酒般相互碰撞，它们的控制系统正被某种更古老的协议覆盖。最惊人的是黄浦江水面——无数光点从深处升起，汇聚成横跨两岸的星桥。
苏沐的晶体左眼突然流出血泪。她在意识深层看到了可怖的真相：所谓"升华"其实是意识上传，而"抵抗"会导致强制格式化。真正的雷毅方案藏在第三选项——用全人类作为生物计算机，反向入侵守望者的星系级网络。
"不，这太疯狂了..."她试图断开连接，却发现白色晶体正在虹吸她的记忆。童年、训练、与雷毅的相遇...这些数据被转化为攻击代码，沿着量子纠缠通道轰向仙女座。
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崩塌的球形空间外己聚集了军方部队。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诡异景象：银白飞行器残骸悬浮在半空，黑色晶体如同珊瑚礁般在陆地上生长，而所有BST-X感染者的眼睛都变成了晨星色。
苏沐躺在晶体丛中央，左眼的金光渐渐熄灭。艾琳拖着伤腿爬到她身边，发现她手中紧握着一片银色羽毛——此刻羽毛正在纳米尺度上重组，形成类似人类神经突触的结构。
"它们在学习..."苏沐虚弱地指向天空。三只巨眼并未消失，而是变成了纯粹的星光色，瞳孔处浮现出与人类相似的虹膜纹理。
更惊人的发现来自艾琳新获得的金色视觉：在普通人看不到的频谱里，每个BST-X感染者头顶都延伸出量子纠缠态的光丝，这些光丝在电离层交织成网，正缓慢包裹整个地球。
"我们成了什么？"艾琳的声音发抖。
苏沐挣扎着坐起来，晶体左眼映出更深层的真相：光丝网络正在向宇宙广播某种信号。而最遥远的接收端，赫然是仙女座M31边缘某个刚刚苏醒的巨型结构——它形如六边形的蜂巢，每个巢室都闪烁着与人类眼睛相同的光芒。
"不是武器..."苏沐突然笑起来，"是通讯器。BST-X从来就不是武器..."
远处传来螺旋桨的轰鸣。第一架军方首升机降临时，所有生长中的黑色晶体同时释放出脉冲。飞机仪表盘全部失灵，而驾驶员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视网膜上浮现出一行字：
【准备接收星际文明入门手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