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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没事的,还有我在

“……”

贺承洲久久没有说话。

他连牛奶都差点忘记吞咽,捏着牛奶盒的手指不断收紧,盒子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声响。

沈景言突然开口:“贺总再捏,牛奶就要挤出来了。”

身旁的人闻言缓缓放下牛奶盒,手安静放在大腿上。

“开个小玩笑,如果你介意的话,不好意思了。”

沈景言见人这样,以为是自己说话太过于轻浮,导致贺承洲这个老古板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出于礼貌他便先道个歉。

贺承洲声音低沉:“不是……不介意。”

他垂眸看自己手中握着的牛奶盒,其实他在喝这瓶牛奶时脑袋就一首在放空。

首到听见身边人说出那一句话。

他突然想起一些暧昧纠缠的片段,是身体接触的热度,唇舌之间缠绵的滚烫。

确实如他所说,他们之间有过更深层次的交流。

他还能记得沈景言是如何抱住他的脖颈,微微仰着头亲自把唇送到他嘴边。

贺承洲硬生生让自己从这段回忆中抽离,忍耐住那些胡乱的混蛋想法。

他手背青筋暴起,深深呼吸几下,这才压抑住混乱的心跳。

沈景言没有过多放在心上,把袋子里三明治也拿出来,包装袋拆开。

他刚要送到嘴边咬一口,面包在快接触到唇时停住。

“贺总是想我吃一半给你吃一半,还是我用袋子分成两份?”

这一回倒是很有礼貌。

有礼貌地问出不太礼貌的话。

如若不是因为他语气太过正经,贺承洲真以为身旁这人在故意引诱他。

他动动嘴唇,用同样正经的声音回复:“你先吃吧。”

沈景言听见回答扬了扬眉,这才在三明治上咬下去一口。

火腿鸡蛋的三明治。

听起来很普通,却多了一丝别样的味道。

沈景言不知想到什么,又咬下一小口,低下头莫名弯起唇。

今天晚上他笑的频率比以往更加多。

也许是因为环境黑暗。

不会有人知道他这个别人口中的沈总,坐在花坛旁边,喝牛奶吃三明治。

还顺便能喂喂蚊子。

吃完两口,他把三明治递到身边人手中:“轮到你吃了,晚饭。”

说的像是两个很穷的流浪汉。

蹲在大街上,好不容易得来一个三明治,你一口我一口,喝瓶牛奶还得你一嘴我一嘴。

贺承洲接过来,却没有第一时间吃。

沈景言刚刚吞咽下嘴里的三明治,就从袋子里拿出矿泉水,喝了几口冲淡嘴里三明治味道后,才拿出袋子里烟盒。

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根烟。

他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贺承洲意识到他的异样,询问道:“怎么了?”

“打火机,有吗?”

沈景言有一丝懊恼,他应该顺便让人带打火机的,他没有随身携带,而贺承洲不抽烟,也应该不会有。

“刚刚吃完不要那么快抽烟。”

贺承洲没说有没有,从他手中拿走烟盒握在自己手里。

“你愿意的话,可以先跟我聊聊。”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来医院。

他也很少见到沈景言抽烟,除了上一次在Y市,第二次就是现在。

这个人的心情不太好。

这是贺承洲的第一反应,闪过这个想法后,他不受控制想知道,他为什么心情不好,是什么让沈景言烦恼。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于冒昧。

一个普普通通的追求者,却妄想能够和对方共享私密的心事。

沈景言手指间夹着那支烟,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长椅。

一只不大的身影从地面上跳上长椅。

黑暗中看不清是什么颜色的毛发,只能看见它在长椅上蜷缩起来,团成一团。

“我爸出车祸了。”

沈景言没想瞒他。

说这句话时,他喉间突然很干,伸手拿起旁边的矿泉水喝上一口。

贺承洲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听他后续。

沈景言等了一会,勾起唇:“没有了,只是出了个车祸。”

“严重吗?”

贺承洲问。

“神经断了,可能会大小便失禁,下半身多处骨折。”

沈景言说完这句话后,夹着的烟随着他的手指抖动轻轻颤抖。

这不会是场意外。

应该是人为,带着目的性,冲着置沈历山于死地去的。

只是沈历山运气好,没有被这辆车送上黄泉,只是送进了ICU。

他明明该高兴的。

不说高兴,至少不应该是现在这种反应。

站在病房门口,沈景言试图洗脑过自己:沈历山现在的结果,相对于他以前做过的一切,全都是罪有应得。

沈历山早该有那么一天。

他管不住下半身,最后也是下半身伤的最重,就如同报应一般。

沈景言幻想过无数次,沈历山这个让人厌烦的人从他世界中消失。

但是真当这个人躺在病床上,生命逐渐流失的时候,他的心里却愈来愈凉。

沈历山不算是他心里认同的家人。

达不到父亲的标准。

如果沈历山真的死了,他的生活也不会有任何一点影响,顶多多出一位死去的爸。

“……”

沈景言的烟没夹稳掉到地上。

沈历山一死,他就真的完完全全独自一人了,林如雪离开他,沈历山也以另一种独特的方式离开。

他与家这个词再也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连接。

哪怕只是表面功夫。

贺承洲把沈景言腿上的袋子拿起来,放到自己那一边。

他把三明治和牛奶都收回袋子里,身体往沈景言身边坐近一些。

他的手掌搭上人的后背,动作一顿。

隔着手掌传递过来的体温比以往还要凉,还有点轻微的,不认真感触就无法发觉的颤抖。

贺承洲把手从他后背放下来,覆在沈景言手背上,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包裹住他的冰凉。

“没事的……”

男人的嗓音低沉,带上一些嘶哑:“都会没事的。”

他的语气就像是在哄什么动物,又或者幼儿园的小孩。

就连沈景言都忍不住因为这种语气笑出来,他眼眶酸胀,一笑,差一点就让那原不该出现的东西流下来。

他笑着说上一句:“贺总,你真的很适合去幼儿园当一个老师。”

“到时候退休了,还能去养老院哄哄老人。”

贺承洲没有回复他这句调侃,只是用沉稳的声音不断安慰他。

“我还在呢。”

“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