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一种非酒精性的、由过于密集的荒诞事件和信息流引发的“脑子宕机”状态——的混沌感还没完全散去，齐小宝就挣扎着从他那张发出垂死挣扎呻吟的木板床上爬了起来。
脑袋里仿佛还有神笔魔性笑声的立体环绕音效，眼前似乎也残留着赵执事从“正常人类”到“愤怒的紫茄子”再到“怀疑人生的墨鱼”的表情包合集。
他揉了揉脸，感觉面部肌肉还带着昨晚“狂笑不止”和“强行憋笑”双重作用下的酸痛，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那弧度怎么看都像是系统默认设置的“嘲讽”表情。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枕头底下，那里安放着他的“社死黑历史”兼“不屈反抗书”——那份由神笔亲笔代劳、字字珠玑（划掉，是字字带刺）、充满了甩锅、吐槽、改革呼吁、以及对赵执事进行全方位无死角人身攻击的“不正经悔过书”。
光是回想那份报告的内容，他就忍不住想笑，同时又感到一阵无法抑制的头皮发麻和菊花一紧。
他不知道赵执事带着那份“惊世杰作”去面见掌门后，青云门的高层会作何反应。是气得当场集体飞升？是召开紧急会议讨论“修真界不正经法则”？还是…发现新大陆，集体转型为“不正经宗门”？
想到可能引发的下一轮、可能是全宗门范围内的、无法预测的混乱，他心里既感到一丝无法抑制的、像是坐在过山车最高点即将俯冲时的忐忑，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肾上腺素飙升的期待。
毕竟，一个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废柴的扫地弟子，竟然能用一份悔过书把宗门高层闹得鸡飞狗跳，这本身就是一种另类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成就”吧？
他再摸了摸袖子，那里传来一丝微妙的、像是羽毛拂过皮肤又像是电流划过穴位的温润感，确认神笔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像一个刚刚完成一场史诗级恶作剧后功成身退、正在角落里偷笑的熊孩子。
这支笔，这本宝典，它们在短短一天之内，彻底颠覆了他的人生观、世界观、乃至宇宙观，让原本一眼望到头的、枯燥乏味到能把人扫成化石的扫地生涯，变得充满了未知、刺激和…离谱到让人怀疑自己是否活在盗版修真世界的荒诞感。
洗漱——如果用一捧冰冷刺骨、仿佛刚从极地冰川里挖出来并加了冰块的泉水胡乱抹一把脸，然后用衣袖——那件自带抽象艺术光环的道袍的衣袖——擦干，也算洗漱的话——完毕，齐小宝拎起他那把比他年纪可能还要大、扫把毛都快掉光了的破旧扫把，准备开始今天的“劳动改造”生涯。
今天的任务依然是扫后山，而且他有预感，鉴于他那份“不正经悔过书”可能引发的滔天巨浪，他的扫地时间大概率会再次延长，从五年变成十年，甚至首接扫到原地飞升（当然，按照宝典和神笔的调性，飞升方式估计也不会是那种祥云缭绕、仙乐飘飘的正经飞升，更可能是被一道带着不正经法则的闪电劈中，然后以一种“啊咧？这就飞升了？”的懵逼姿态飞升到某个奇怪的位面）。
然而，他并没有立刻前往平时扫地区域报道打卡。
他的脑海里回荡着昨天发现《万法宝典》时的情景，特别是那根——按照宝典那个不正经声音的说法——“生锈的搅屎棍”。
虽然神笔给它盖章“废物”，但宝典介绍里称它与《万法宝典》本体同源，是不正经仙人早期的“得意之作”（这个“得意”打不打引号存疑），还标注着“可升级”和“不可遗失或摧毁”。
这根锈迹斑斑、看起来毫无用处的棍子，绝不像它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它身上肯定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不正经”潜能。
他决定先回到昨天发现宝典和铁棍的那个小土包那里看看。
他心里总觉得，那根生锈的铁棍并没有真正消失，而是以某种神秘的、可能只有他这个宝典持有者才能感知到的方式存在着，等待着他的召唤。
这感觉，就像一个游戏玩家知道某个隐藏任务物品就在附近，虽然肉眼看不到，但地图上有标记一样。
他沿着崎岖蜿蜒、专治各种脚踝的小路，尽量避开平时巡逻弟子——尤其是赵执事——的视线（毕竟他这身花里胡哨的道袍和带着笑意抽搐的嘴角实在是太招摇了，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他朝着记忆中禁地边缘那个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寒酸的小角落走去。
清晨的后山比夜里更显荒凉和冷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冷得仿佛能冻住鼻毛的雾气，带着泥土和腐朽的味道，仿佛能吸走人的所有生气。
偶尔传来几声鸟儿的鸣叫，听起来也带着一丝莫名的悲凉和对即将到来的鸟粪轰炸日的忧虑，仿佛在说：“哎，今天又得遭罪了。”
很快，他来到了昨天那个改变他命运、见证了不正经法则初步降临的小角落。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里一沉，仿佛被泼了一盆从极地冰川里挖出来的加了冰块的冷水。
那块刻着“禁地”二字的石碑，依然孤独地半埋在土里，上面布满了厚厚的苔藓和尘埃，看起来古老而肃穆，仿佛千万年来从未被任何人触碰过。
而在石碑后面，那个原本插着生锈铁棍的小土包，此刻也恢复了原状，泥土平整得仿佛被人用尺子量过，没有任何被动过的痕迹。
周围的杂草和落叶也像是按下了“恢复键”一样，重新生长出来，将一切都掩盖得严严实实，完全没有昨天宝典显形、铁棍插在那里的痕迹。
仿佛昨天发生的一切——宝典的出现、神笔的觉醒、赵执事的暴怒、乃至那份惊世骇俗的悔过书——都只是一场他自己臆想出来的、过于真实的、带有高清细节和环绕音效的幻觉。
齐小宝心里涌起一丝强烈的不安和自我怀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