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席闻下场后从裴雾手中接过杯子看了眼,喝见底了。
裴雾再傻也知道路席闻是在帮他出气。
这种感觉还跟以前不一样。
以前两人都带着试探,连为对方做点什么,也不免隐晦,可如今路席闻说要谈恋爱,说要名分,这些摆在明面上的东西就跟撒了恰到好处的糖霜似的,裴雾只是安静看着,就能从空气中嗅到一股清甜的甘味。
“我想洗个澡。”裴雾说:“恐怕要借一下路总的房间。”
路席闻从善如流:“裴助这点小要求我还是可以满足的。”
裴雾如愿冲了个热水澡。
剧烈运动过后,双腿从渐渐的疲困到一点点酸疼起来,等裴雾吹干头发出来,就己经不想动了。
路席闻正坐在床边玩手机,听到动静抬头,先是一愣,眼中有隐秘的情绪闪过,随后注意到裴雾眼皮耷拉着。
“刚才踢球伤到了?”
“没有。”裴雾在他身边坐下,甩了甩头:“困。”
“困了就睡。”路席闻将被子拉开。
裴雾没客气,舒舒服服躺下,床单被套是路席闻单独带来的,上面有熟悉的味道,好似在云鹭湾一样。
裴雾如此警惕的一个人,此刻很快呼吸均匀起来。
路席闻感到整颗心脏都被某种情绪胀满。
他俯身拨开裴雾的碎发,摸了下他的额头,似乎有点低烧。
裴雾半梦半醒间被喂了药,没拒绝,很顺从,然后继续睡。
路席闻带上房门,刚下去况骏蒙就迎了上来。
他往路席闻身后看了眼:“裴助呢?”
“累了,睡下了。”路席闻语气不好。
况骏蒙:“戴伟自己也害怕了,刚开车走了,不碍你的眼。”
谁被路席闻针对都害怕。
路席闻:“这种碍眼的人你就应该少结交,踢着球还不忘一个劲儿偷看关彦。”
况骏蒙瞪大眼睛:“啊?”
路席闻:“你真看不见?”
况骏蒙原地琢磨了一下,似乎回忆起了一些细节,顿时露出吞了苍蝇的嫌恶表情。
说得难听点,戴伟就算立即三次分化,信息素跟颜值再往上拉高两个档位,也配不上关彦。
关彦那边还在打趣路席闻:“你是顶级精力无限,但裴雾是Beta,能跟上你节奏的都是神人了,别太苛刻。”
原以为路席闻要回一嘴,谁知他很认真地点点头:“嗯,你说得对。”
主要路席闻也发现裴雾最近总是疲惫、嗜睡,倡荣的工作量确实不少,更别说裴雾除了是他的助理,手头还负责着好几个项目。
一觉天黑,路席闻进来的时候,裴雾刚好睁开眼睛。
房间里没开灯,嗅到熟悉的清冽气息,裴雾突然间很难过。
这是他规整紧密的人生中,很少出现的情绪,像是多愁善感的诗人看到日落,都要感动得落下泪来。
十分荒谬。
“该吃饭了。”路席闻说着,裴雾感到床侧下陷了些。
“你吃了吗?”
“没,等你。”
裴雾撑着坐起身,但不等坐稳,就朝路席闻怀里倒去,路席闻夜视能力极佳,轻松接住,对于裴雾首白的表露受宠若惊,“怎么了?”
“说不上来。”裴雾深深吐出一口气,“路席闻,我感觉我在被某种极度悲伤的情绪吞噬。”
“因为什么?”
“不知道……”
裴雾都说不出来,路席闻就更不好猜了,但他很坚定地拍了拍裴雾的肩膀,沉声:“随便吧,我能护好你。”
裴雾一瞬间就相信了,他学着做出承诺:“我也会保护好你。”
裴雾借着路席闻的力道站起身,觉得脑子清醒了,但身体还是累的,尤其双腿,幸好搬了电梯房,按照以前的老小区,上楼梯都费劲。
裴雾经过时,路席闻鼻尖忽然动了动,有一股极淡极淡的味道在空气中快速融化。
洗漱了一番,裴雾跟路席闻一起下楼。
关彦也刚好从房间休息出来,况骏蒙请的专业大厨,中餐西餐什么都有,甜点都摆满了三张桌子,酒水在对碰中溢出流光,篝火的黑烟飘上夜幕。
他们在这里玩了足足三天。
回去的时候春雨连绵。
蓝哲跟着曹观先走了,路席闻开车,裴雾靠在副驾上,开始还能说两句话,后面就睡着了。
路席闻短暂停车,将外套盖在了裴雾身上。
裴雾这样他真的很心疼,想着回去就给人放长假。
细密朦胧的雨季像是将裴雾的心田都浇透了,有说不出名字的种子快速生根,他甚至都能感觉到根须逐渐缠绕心脏的窒息感,出发前裴雾又一次联系了周禹,确定全面检查在两天后。
这几日放松,天时地利人和,裴雾好几次张口都想跟路席闻说说后遗症的事,可他又清楚看到路席闻对走上前的Omega退避三舍,神色淡漠,保持着最大最礼貌的距离。
裴雾纠结了很久,终于顿悟,他不是害怕路席闻生气,而是害怕路席闻像对待一个陌生Omega那样对待他。
车子稍有颠簸,裴雾轻哼一声,往路席闻的外套里缩了缩,只露出被碎发遮挡眉眼的半张脸,细雨从车窗上拧搅而下,衬得他有种触目惊心的苍白与孱弱。
开回云鹭湾己是深夜,车子一停裴雾就醒了。
“到了吗?”他含糊问道。
“嗯。”路席闻推门下去。
察觉到Alpha似乎情绪不好,紧跟着副驾车门被打开,路席闻的手臂揽上裴雾的后腰跟膝弯。
裴雾还没完全清醒,凭借本能环住他的脖颈。
裴雾是被路席闻抱到楼上的。
“那些行李……”
“我会收拾。”路席闻步伐很稳,说话也没任何商量的意思:“你这样下去不行,我给你放半个月假。”
裴雾:“什么时候?”
“现在。”
“现在不行。”裴雾说完路席闻就驻足低头,他连忙补了一句:“至少明天让我去公司交接一下工作,该叮嘱的重点都不能马虎。”
这要求合情合理,路席闻答应了。
裴雾被他的信息素包裹着,心里不受控制软得一塌糊涂,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对路席闻的依赖倍增,并且己经能彻底感知路席闻的信息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