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吧时,晨光己经洒满了木质地板。我将白珠轻轻放在里间的床上,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随时会醒来。
"我去给你倒杯水。"我轻声说,转身时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拉住。
"别走..."白珠的声音虚弱却坚定,"我有太多事要告诉你..."
我坐回床边,看着她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眼睛恢复了原本的琥珀色,但瞳孔边缘还残留着一圈淡淡的金边。
"首先,"她艰难地支起身子,"对不起...我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我按住她的肩膀:"先休息,这些可以慢慢说。"
"没时间了。"白珠摇头,从枕边摸出一颗珍珠——正是当初她给我的那颗本命珠,"拿着它,去漓江源头找龟仙人留下的石碑。"
珍珠在我掌心微微发烫,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组成一幅微型地图。
"这是..."
"龙族与蚌族共同守护的秘密。"白珠的指尖划过那些纹路,"噬神者不是普通妖怪,它是上古时期被镇压的邪神。现在封印松动,它正在通过吞噬水族恢复力量。"
我忽然想起洞穴里那些被黑色物质包裹的妖怪:"所以河伯使者他们..."
"都是被控制的傀儡。"白珠苦笑,"包括我父亲...他以为唤醒我的龙血能对抗噬神者,却不知道这正合了那怪物的意。"
窗外突然传来异响。我们同时转头,只见玻璃上爬满黑色蛛网状的纹路——和溶洞里蚌壳碎裂前的征兆一模一样。
"它找到我们了!"白珠猛地推开我。下一秒,整面窗户爆裂开来,一条黏稠的黑色触手闪电般卷向床铺。
我本能地扑过去抱住白珠滚到地上。触手击穿了床板,木质碎片西溅。更可怕的是,被触手碰到的地方迅速腐蚀出一个焦黑的洞。
"后门!"白珠拽着我冲向厨房。身后传来家具被掀翻的巨响,更多的触手从各个角落涌出。
冲出酒吧的刹那,整栋建筑突然向内坍缩,就像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吞噬。我们跌坐在巷口的石板路上,眼睁睁看着经营多年的酒吧在几秒钟内化为一堆冒着黑烟的废墟。
"我的酒..."我喃喃道。
白珠给了我一肘:"现在是心疼酒的时候吗?"
远处传来警笛声。我们互相搀扶着站起来,钻进错综复杂的小巷。转过几个弯后,白珠突然腿一软跪倒在地。
"你的伤..."我这才注意到她后背的衣服被腐蚀出一个大洞,下面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
"没事。"她咬牙撕下衣袖缠住伤口,"先去码头找老张头,他的船能带我们去上游。"
漓江边的早市刚刚开张,人群的喧闹暂时掩盖了我们的踪迹。老张头是酒吧的常客,看到我们狼狈的样子二话不说就解开了缆绳。
"最近江里不太平啊。"老张头叼着烟斗嘟囔,"昨儿个捞上来好几条死鱼,肚子都是空的,像被什么东西吃光了内脏..."
我和白珠交换了一个眼神。噬神者的活动范围比想象中更广。
小船逆流而上,白珠靠在我肩上昏睡过去。她的体温高得吓人,伤口处的黑气正在缓慢扩散。我悄悄掀开布条,发现皮肤下面有金色的细线在顽强抵抗着黑气的侵蚀。
"坚持住..."我握紧她冰凉的手,"我们马上就能找到解决办法..."
正午时分,小船停在一处人迹罕至的河湾。老张头指着前方的山崖:"再往上我的船过不去了。那边有个废弃的龙王庙,或许能帮上忙。"
告别老张头,我背着白珠沿陡峭的山路攀登。她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每次醒来都会说些断断续续的线索:
"石碑需要龙血和珍珠...""小心会唱歌的水草...""月圆之夜是封印最弱的时候..."
半山腰的龙王庙比想象中完好,只是布满青苔。正殿中央的龙王爷雕像缺了半边脑袋,供桌上积着厚厚的灰尘。
"这里。"白珠突然挣扎着下来,踉跄走到供桌旁,用力推开沉重的石桌。下面露出一个刻着繁复纹路的石板。
她让我把本命珠放在石板中央的凹槽里,然后划破自己的手指滴血。当血珠接触珍珠的瞬间,整块石板突然发出耀眼的蓝光,缓缓下沉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
"龟仙人真正的洞府..."白珠虚弱地微笑,"只有同时具备龙族血脉和蚌族信物的人才能打开..."
阶梯尽头是一个圆形的石室,墙壁上镶嵌着发光的珍珠,照亮中央的石碑。碑文用古老的文字书写,但奇怪的是我居然能看懂:
「噬神现,漓江竭。双珠合,邪祟灭。」
白珠抚摸着碑文下方两个珍珠形状的凹槽:"果然...需要两颗本命珠..."
"另一颗在哪里?"
她沉默片刻,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金色的血:"在我父亲那里...但他己经..."
话未说完,她突然栽倒。我慌忙接住她,发现黑气己经蔓延到脖颈。更可怕的是,那些抵抗黑气的金线正在一根根断裂。
"黑鱼精!"我在心里大喊,"现在怎么办?"
长时间的沉默后,黑鱼精终于开口:"只有一个办法...但你会失去所有妖力..."
"快说!"
"把你的珍珠精华还给她。当初她给你本命珠时,其实分了一半精华给你。现在物归原主,能暂时压制噬神者的腐蚀..."
我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白珠,毫不犹豫地点头:"告诉我怎么做。"
按照黑鱼精的指示,我咬破舌尖,将混合着血液的珍珠精华渡入白珠口中。随着精华的转移,我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被抽离,视线开始模糊,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最后的意识里,我看到白珠睁开眼睛,金色的光芒从她体内迸发,将整个石室照得如同白昼。她捧住我的脸说了什么,但我己经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