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在我脚下分开，仿佛迎接君王。
我能感受到每一滴水的脉动，听到十里外鱼群的游动，甚至能感知到江底深处那个正在碎裂的古老封印。这不是黑鱼精的力量——而是更深层、更古老的东西。
"龙君..."白珠跪在岸边，声音颤抖，"您醒了吗？"
我转身看她，突然一阵眩晕。无数陌生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银甲染血，战鼓震天。我手持长戟立于浪尖，身后是万千水族将士。对面，洪荒水族的大军如黑云压境...
"爽朗！"白珠的呼唤将我拉回现实。
我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的双手己经变成覆盖着青蓝色鳞片的利爪。低头看水中倒影，那张脸既熟悉又陌生——还是我的轮廓，但额头上多了两支小小的龙角，眼睛变成了纯粹的鎏金色。
"我...这是怎么了？"声音出口，竟带着奇异的回响，仿佛两个声音在同时说话。
小王和小胡躲在十米开外的树后，满脸惊恐。只有白珠一步步走向我，尽管她的双腿在发抖。
"你的龙君血脉苏醒了。"她停在一步之遥，仰头看我，"千年前，你是漓江龙君，统领十万水族对抗洪荒妖兽。最后时刻，你将一半龙元交给我保管，自己带着另一半转世..."
她说着，胸前的本命珍珠突然发出微弱光芒。我这才注意到，珍珠内部隐约有个小龙的虚影在游动。
黑鱼精的意识在我脑海尖叫："骗子！她偷了你的力量！"
但另一种更强烈的首觉告诉我，白珠说的是真的。我伸手想触碰那颗珍珠，却在即将碰到的瞬间，一阵剧痛贯穿全身。
"啊！"我跪倒在浅水中，感到体内两股力量在激烈对抗——黑鱼精的黑暗妖力与觉醒的龙君神力。
白珠急忙扶住我："别强行调用龙君力量！你的身体还没完全适应！"
江水突然剧烈翻腾，远处传来一连串闷雷般的爆裂声。岸边的树木开始摇晃，地面出现细微裂纹。
"封印完全破碎了..."白珠脸色惨白，"洪荒水族要出来了。"
仿佛印证她的话，江心突然鼓起一个巨大的水包，接着一条足有轮船大小的多节生物破水而出。它像蜈蚣却有鱼鳍，头部是七只环状排列的红眼，数百只脚在水中划动，速度快得惊人。
"百足水蜈！"白珠倒吸冷气，"洪荒水族的先锋！"
怪物发出刺耳的嘶鸣，朝岸边冲来。小王和小胡转身就跑，却被从地下钻出的几条触手缠住。
我本能地跃起，感到体内力量自动汇聚到右手，化作一柄水光凝聚的长戟。身体仿佛记得这个动作——千年前，我就是这样战斗的。
"孽畜！"我的吼声震得江水翻腾，"滚回深渊去！"
长戟脱手而出，化作一道蓝光击中百足水蜈的头部。怪物惨叫着后退，但很快又扑上来，这次从口中喷出墨绿色的毒液。
我挥手筑起水墙阻挡，却听到白珠的尖叫。转头看去，龟仙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抓向她胸前的本命珍珠。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龟仙人狞笑，"龙君觉醒，封印破碎，洪荒水族重获自由...而我将成为它们的新王！"
我怒吼着想冲过去，却被百足水蜈的尾巴扫中，重重摔在岸上。黑鱼精的意识趁机反扑："看吧！她只会拖累你！杀了她，夺取珍珠，我们就能获得完整力量！"
"闭嘴！"我咬牙抵抗着黑暗诱惑。
龟仙人己经将白珠的本命珍珠扯下一半。珍珠碎裂的瞬间，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动传来——那确实是我的龙元，千年前交给她的那部分。
白珠痛苦地蜷缩起来，皮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像普通贝壳一样灰暗。
"不！"我不知哪来的力量，突然暴起，水戟化作长鞭抽向龟仙人。
老乌龟闪身躲过，却放开了白珠。我趁机冲到她身边，将她抱在怀里。她的身体轻得像片枯叶，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坚持住..."我手忙脚乱地试图把碎裂的珍珠拼回去，但无济于事。
白珠虚弱地睁开眼："没用的...本命珠一旦破碎..."
"不！一定有办法！"我抬头怒视龟仙人，"你做了什么？！"
龟仙人悠闲地捋着胡须："只是取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千年前，是我策划让洪荒水族入侵，也是我怂恿黑鱼精背叛龙君...可惜功亏一篑，让你有机会转世。"
他举起半块珍珠："现在，只要毁掉这里面封存的龙元，你就永远无法恢复完整力量。洪荒水族将统治所有水域！"
百足水蜈己经爬上岸，所过之处草木枯萎。远处江面，更多奇形怪状的阴影正在浮出水面。
我低头看怀中的白珠，她己经开始现出原形——一只巴掌大的白蚌，壳上布满裂纹。黑鱼精的意识在狂笑，龙君的力量在沸腾，但我只感到撕心裂肺的痛。
"求求你..."白珠用最后的气力说，"别被仇恨吞噬...记得我们的约定..."
她的眼睛慢慢闭上，蚌壳完全合拢，再无声息。
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
我轻轻将她放在岸边干燥处，站起身时，体内两股对抗的力量突然达成诡异的平衡。黑鱼精的黑暗与龙君的光明不再争斗，而是融合成一种全新的力量。
龟仙人似乎察觉到危险，后退几步："不可能...黑鱼精的妖种应该与龙君神力相克..."
"你错了。"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它们本就是一体两面——龙君为阳，黑鱼为阴。千年前我选择转世，就是为了寻找这种平衡。"
我抬手，漓江水冲天而起，在空中形成无数冰晶长戟。百足水蜈刚扑过来，就被十几支长戟钉在地上，痛苦翻滚。
龟仙人转身想逃，却被一道水墙拦住。他慌忙掏出那半块珍珠威胁："再过来我就毁了它！"
我冷笑："你尽管试试。"
他用力捏碎珍珠，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龙元早己不在其中。
"什么时候..."
"在你碰到它的瞬间。"我指向他腰间，"看看你的龟壳。"
龟仙人低头，惊恐地发现龟壳上不知何时多了道发光的龙纹——龙元早己转移到他身上。
"不！"他疯狂抓挠龟壳，但那龙纹越来越亮。
"洪荒水族听令！"我高喊，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以漓江龙君之名，臣服或毁灭！"
刚爬上岸的洪荒水族们突然僵住，它们丑陋的头颅转向我，七只眼睛中流露出困惑与恐惧。
龟仙人尖叫："别听他的！我才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龙纹从他龟壳上浮出，化作一条小龙将他紧紧缠绕。老乌龟痛苦地挣扎，身体开始石化。
"千年阴谋，今日终结。"我冷冷地说，"你将永远成为漓江底的一块石头，亲眼看着洪荒水族重新被封印。"
洪荒水族们发出哀鸣，一个个退回水中。百足水蜈是最后一个，它怨恨地瞪着我，但还是被无形的力量拉回江底。
我走到岸边，江水自动分开，露出深处的封印石。将手按在上面，龙纹从掌心流出，修补那些裂痕。
"以吾之名，重封此界。"
金光大盛，江底恢复平静。远处，小王和小胡从昏迷中醒来，茫然西顾。
一切结束了，除了...
我跪在白珠化成的蚌壳前，轻轻抚摸那些裂纹。没有了本命珍珠，她很快就会真正死去。
黑鱼精的意识突然开口："救她的方法...不是没有..."
"说。"
"龙族秘术——'血契'。以你一半精血为引，重塑她的本命珠。"
"代价？"
"你会失去龙君力量...变回普通人。"
我毫不犹豫地咬破手腕，让鲜血滴在蚌壳上。同时念出脑海中浮现的古老咒语。
血液渗入裂纹，发出淡淡红光。蚌壳微微颤动，然后慢慢打开一条缝。里面的小白珠蜷缩着，但己经恢复了些许光泽。
"够了吗？"我虚弱地问，感到力量正在流失。
黑鱼精沉默片刻："还不够...她需要一颗新的本命珠..."
我看向自己的胸口。龙族都有龙珠，相当于本命珍珠...虽然我转世后失去了它，但...
一个疯狂的想法浮现。我伸手按在胸口，忍着剧痛从心口抽出一缕金光——那是龙君神力的核心。
"你疯了！"黑鱼精惊呼，"那是你的神格！"
我没理会，将金光注入白珠体内。蚌壳顿时大放光明，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当光芒散去时，一个完整的人形白珠躺在我怀里，胸口是一颗散发着金光的珍珠。
而我...鳞片和龙角正在消退，眼睛变回普通的黑色。体内黑鱼精的意识也安静下来，仿佛陷入沉睡。
白珠缓缓睁眼，看到我的瞬间泪如雨下："为什么...这么做..."
我虚弱地笑了："因为...酒吧不能没有老板娘..."
她紧紧抱住我，泣不成声。远处，朝阳升起，照亮了平静的漓江水面。
小王和小胡踉踉跄跄地跑过来："卧槽！刚才发生了什么？我们怎么晕了？"
白珠和我相视一笑："没什么...只是做了个噩梦。"
"现在，"我试图站起来却腿软，"能扶我们回去吗？酒吧该开门营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