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时，我抱着半石化的白素闯入西湖边的小巷。她在我怀里轻得像一尊石膏像，青色石壳己经蔓延到肋骨位置，每次呼吸都会从唇边飘落细小的石粉。
"坚持住..."我声音哑得自己都认不出，"马上就能找到解法。"
白素的手指动了动，在我胸口画了个歪斜的符号。是铜钱图案——自从地宫出来后，我胎记的灼痛就变成了规律的脉动，像指南针般指向北方。
转过巷角，一栋飞檐老建筑突兀地立在玻璃幕墙大厦之间。门匾"听雨轩"三个字斑驳得几乎看不清，可当我走近时，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动，发出的却是当年金山寺的晨钟声！
"就是这里。"白素气若游丝，"小心...有阵法..."
我刚踏上石阶，怀里的白素突然剧烈颤抖。她脖颈处浮现出细密的蛇鳞，瞳孔缩成两道竖线——这是遇到天敌的本能反应！与此同时，店门吱呀开启，穿藏青唐装的男人倚门而立，手里把玩的正是一枚与我胎记形状完全一致的铜钱。
"比预计的晚了两刻钟。"男人轻笑，"贫道...不，在下候多时了。"
他侧身瞬间，我瞥见店内博古架间悬浮着无数铜钱，组成幅巨大的八卦图。最骇人的是八卦中央浮着个透明棺椁，里面赫然是具生有龙角的骸骨！
"玄尘子..."白素突然挣扎起来，"你竟还留着山神遗骨！"
男人手腕一翻，铜钱消失不见："现在我叫莫听雨。白姑娘，你每次见面都要拆我房子么？"他目光移向我胸口，"倒是这位...转世多少次都改不了拆家的毛病。"
我正要发作，白素突然咳出银色血沫，石壳瞬间爬上锁骨。莫听雨脸色骤变，甩袖展开道水幕将我们裹住："进来！她撑不过三个时辰了！"
水幕穿过身体的刹那，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千年前某个雨夜，道士将染血的铜钱按在少年额头...原来我胎记是这么来的！
店内比外观大十倍有余。莫听雨引我们来到口青铜丹炉前，炉内跳动的竟是蓝色火焰。他示意我将白素平放在炉旁玉台上，然后从袖中抖出七盏油灯，按北斗方位摆好。
"逆鳞祭是蛇族最高禁术，原理是将施术者转化为镇邪石。"莫听雨边说边点燃油灯，"好在..."他突然用铜钱划破我手腕，"...山神血能延缓石化。"
血滴在玉台的刹那，白素身上的石壳竟然微微泛红，蔓延速度明显减缓。但莫听雨的表情反而更凝重了："你们碰过黑山本体？"
我点头，掏出那块红晶碎片。莫听雨接过的瞬间，碎片突然暴起黑烟，在空中凝成许宣扭曲的脸！
"果然被标记了。"他迅速将碎片投入丹炉，蓝火顿时变成惨绿色，"听着，黑山教派己经锁定这里。在那帮疯子赶到前..."他突然转头看向博古架后方，"小雨！别躲了！"
扎马尾辫的少女不情不愿地走出来，手里还捧着碗冒热气的药汤。令我震惊的是，她走过的地方竟然自动凝结出霜花——这女孩是妖！
"青鳞的后裔？"白素勉强抬眼，"你居然收留..."
"现代了，别搞物种歧视。"莫听雨打断她，接过药碗递给白素，"喝下去能暂时阻断石化毒素上行。"
白素迟疑时，名叫小雨的少女突然蹲下来，露出两颗尖锐的虎牙："婆婆说，当年你抢她姻缘的账还没算呢。"没等我们反应，她猛地咬在白素手腕上！
"小雨！"莫听雨厉喝。但出乎意料的是，白素被咬处反而泛起青光，石壳退到腰部以下。少女舔着嘴唇起身："本命毒牙只能撑三天，要救她还得找..."
话音未落，整个店铺突然剧烈震动。博古架上铜钱哗啦啦掉落，在落地前全部化为利箭射向大门！门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但更多的脚步声正在逼近。
"来得真快。"莫听雨冷笑，突然将手中铜钱按在我眉心，"小子，该醒醒了！"
铜钱接触皮肤的刹那，我眼前炸开刺目金光。无数记忆洪流冲刷而过：山巅祭祀、血战黑山、还有临终前将神骨交给道士的画面...最后定格在玄尘子熔铸铜钱时滴入的那滴心头血！
"第西把钥匙从来不在别处。"莫听雨的声音穿透记忆迷雾，"就在你魂魄里。"
门外突然传来利器刮擦声，某种多足动物爬行的窸窣声令人毛骨悚然。小雨脸色煞白："是百足老人！他怎么..."
"当年被你婆婆咬断腿的蜈蚣精。"莫听雨快速结印，店内所有器物开始颤动，"现在他是黑山教派左护法。"
大门轰然破碎的瞬间，我看到个拄拐杖的佝偻身影。老者秃顶上布满环状疤痕，最恐怖的是他衣摆下伸出的不是腿，而是数十根不断蠕动的蜈蚣步足！
"白素贞..."老者喉咙里发出咯咯声，"老夫等了千年..."他突然掀开衣襟，胸口赫然嵌着块与我胎记相呼应的铜钱，"来取第三把钥匙吧！"
莫听雨突然将我和白素推向后方暗门："带她去灵隐寺后山找疯和尚！就说..."他甩袖祭出漫天铜钱，组成幅旋转的太极图，"...说茶凉了！"
暗门关闭前，我看到小雨现出青色蛇尾缠住两个黑袍人，而莫听雨的道袍无风自动，背后浮现出当年玄尘子的虚影。蜈蚣精发出刺耳尖啸，步足突然暴长刺向...
黑暗吞没了一切。我抱着白素在隧道中下坠，耳边只剩下她微弱的声音："铜钱...是山神骨...你一首都是...最后的钥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