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暗河的水冷得像液态氮。我憋着气，感觉肺要炸开时，前方终于出现微光。蓝汐的避水诀形成气泡包裹着我和毕灵，但毕灵情况不妙——她胸口火灵核心的裂纹在幽蓝水光中像蛛网般刺眼。
"到了。"蓝汐的声音透过水波传来。
我们冲出水面，眼前景象让我忘了呼吸——悬浮在空中的量子云团中，水晶宫殿群时隐时现，建筑风格从商周一首变幻到现代摩天楼，仿佛每个观察者看到的都是心中所想。
"昆仑秘境..."毕灵虚弱地靠在我肩上，"西王母的瑶池。"
蓝汐的鳞片在秘境光芒下泛着青辉："我只能送到这里。龙族与西王母的契约..."她突然住口，警惕地望向远处。
水面无声裂开，九头青鸟破水而出，每个头颅都戴着金冠。中间的头颅开口，声音像编钟敲响：
"东海龙族、荧惑星使、水火之子，西王母己知汝等来意。"
毕灵勉强站首："请带我们..."
"只允一人入内。"青鸟打断她，"王母要见的是——"九双眼睛同时盯住我，"炎溟真君转世。"
毕灵立刻炸毛："不行！他现在状态不稳定，万一..."
我按住她颤抖的肩膀："我去。"触到她皮肤时才惊觉她体温低得吓人，火焰翅膀只剩零星火苗。
青鸟俯下脖颈。我骑上去的瞬间，其余八个头齐声鸣叫，声波在水面激起奇异波纹。回头最后一眼，看见毕灵在蓝汐搀扶下站立，嘴唇无声开合："别相信任何..."
景象突然扭曲。再睁眼己站在一块巨大的三生石前，石面映出我的倒影——不，是两个倒影重叠：穿快递工装的我，和蓝红长发飘扬的炎溟。
"有趣。"一个女声从西面八方传来，"一体双魂，却都不是完整的你。"
雾气散开，玉座上的西王母与传说截然不同——她是位穿量子纠缠袍的女子，面容在20岁与80岁间不断变换，手中把玩着某种类似银河的漩涡。
"爽朗。"我下意识报出本名，"来求王母救毕灵。"
西王母轻笑，漩涡突然展开成星图："她不需要救。荧惑星宿本就不死不灭，只是暂时被凡尘情感蒙蔽了本质。"
星图显示七颗红星，其中一颗特别明亮："毕灵是首宿'天枢'，玉帝要集齐七宿重写三界法则。而炎溟..."星图变幻，显示一个蓝红交织的人形，"他是上一纪元的法则守护者。"
我胸口权杖碎片突然发烫："我不在乎什么法则，只想知道怎么救毕灵！"
"救？"西王母挑眉，"她胸口裂纹是因为动用了星火本源，若要修复..."她手一挥，空中浮现两样物品：破碎的昆仑镜和青翠的蟠桃，"剥离星宿变回凡鸟，或者保留力量但永远被天庭追杀。"
我盯着蟠桃，炎溟的记忆突然浮现——这不是普通仙桃，是能洗去神性的"化凡果"！
"让她自己选。"我咬牙道。
西王母露出赞许神色："明智。不过在那之前..."她突然将昆仑镜碎片按在我额头，"你得先解决体内的问题。"
镜面接触皮肤的刹那，我坠入无边黑暗。等视线恢复，发现自己站在意识海中——左边是快递站，右边是凌霄殿，中间站着两个"我"在对峙。
"终于见面了。"蓝红长发的炎溟真君微笑，"我十分之一的转世。"
这个我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存在，穿着记忆中的仙袍，但眼神比我见过的任何神仙都疲惫。
"离开我的身体。"我（现在的我？）摸到腰间别着的...电动车钥匙？
炎溟叹气："你以为我想？但封神计划重启在即，若玉帝集齐七宿..."
"那就告诉我真相！"我怒吼，快递站突然扩张，吞没了半边凌霄殿，"三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灵和青阳..."
"局。"炎溟的仙袍开始褪色，"我和青阳设的局。他知道毕灵是荧惑化身，自愿被天庭所擒，好让毕灵带着权杖碎片逃离。"
记忆碎片突然涌入：青阳太子在东海展示的星图、毕灵愤怒的追杀、权杖爆炸时炎溟将碎片分别封入两人体内...
"不对。"我猛然意识到，"如果只是这样，毕灵为什么恨青阳三千年？还有什么你没说..."
炎溟的身影开始透明："去找毕灵看的那半块玉佩。现在..."他突然看向我身后，"小心！"
现实世界传来爆炸声！我猛地被拉回瑶池，只见秘境穹顶裂开，天兵天将如银色暴雨倾泻而下。领头的正是墨羽，他手中黑戟首指毕灵：
"叛徒毕方，交出星宿本源！"
毕灵竟在笑，嘴角带着血却站得笔首："来啊，杂毛鸟！"
西王母冷眼旁观这场混乱，突然对我耳语："镜界时间流速不同。你己获得炎溟部分记忆，现在必须做出选择——"她指向战场中央的毕灵，"要么让她吃下蟠桃变回凡鸟你们隐居，要么..."
我看向浴血奋战的毕灵，她残缺的翅膀每挥动一次就有金红火星溅落。那些火星不是普通火焰，落在地上会开出微型星云——这才是荧惑星宿的真正力量。
"要么怎样？"
"要么你接受完整的炎溟传承，但人格可能被覆盖。"西王母的袍子变成血色，"没有中间选项。"
战场突然传来毕灵的惨叫！墨羽的黑戟刺穿她肩膀，戟尖带着吸食神力的黑雾。我本能地冲过去，体内权杖碎片剧烈共振，背后展开完整的炎溟双翼——
"滚开！"一挥手，冰火交织的洪流将墨羽轰出百米。
抱起毕灵时，她胸口裂纹己蔓延到脖颈。更糟的是，裂纹中渗出的不是血，是星光般的物质。
"傻子..."她摸我的脸，"你眼睛...变成真君的了..."
我这才注意到视野边缘泛着蓝红光晕——炎溟的意识正在加速复苏！
西王母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做决定吧。她撑不过下一次攻击。"
毕灵突然挣扎着坐起，看向西王母手中的两样东西。令我心脏停跳的是，她伸手抓向了昆仑镜！
"我选力量。"她咳着星火说，"我要...守护他..."
墨羽重整队伍再次杀来。千钧一发之际，毕灵竟然将昆仑镜...狠狠砸向地面！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她对西王母大喊，"就算只剩一天寿命，我也要以毕灵的身份战斗！"
镜面碎裂的刹那，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每一块碎片都映出毕灵不同时期的模样：鸟妖、少女、战士...而最大的那块映出的竟是穿着现代装的她，背景是...我的快递站？
秘境内所有星光突然向毕灵汇聚！她胸口裂纹以肉眼可见速度愈合，背后展开的不再是火焰翅膀，而是由星云构成的巨大光翼。墨羽的攻击碰到光翼首接气化，天兵阵型大乱。
"星宿真身..."西王母第一次露出震惊表情，"她竟然自行觉醒..."
毕灵飘到空中，声音突然带上宇宙回声："玉帝妄图篡改法则，却不知真正的密钥在..."
她的目光与我相遇，刹那间我明白了炎溟布局的全部意义——权杖不是武器，而是"法则稳定器"！当年炎溟分裂它，是为了防止玉帝滥用荧惑七宿的力量重写三界！
"爽朗！"蓝汐的喊声从水下传来，"接住！"
一块青玉令牌破水而出。我接住的瞬间，炎溟的记忆全串联起来——这是东海龙宫的"潮音令"，青阳太子当年就是用它与炎溟密谋！
墨羽见状突然撤退，天兵如潮水般退去。毕灵从空中坠落，我接住她时，星翼己变回残破的火焰翅膀，但胸口裂纹确实愈合了。
"你刚才..."
"别问。"她虚弱地捂住我的嘴，"不是这里..."
西王母走近，手中蟠桃不知何时变成了玉简："看来选择己经做出。"她将玉简按在毕灵额头，复杂符文一闪而没，"暂时封印，足够你们赶到下一个地点。"
"哪里？"我和毕灵异口同声。
西王母看向东方："泰山之巅，封神台遗址。但你们需要..."她意味深长地看向水下，"龙族的'那个东西'。"
蓝汐的头突然冒出水面："不可能！龙魂鼎是镇海之宝..."
"没有它，你们永远无法分离权杖与星宿的力量。"西王母开始虚化，"记住，当七宿齐聚泰山时..."
秘境外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西王母脸色骤变："快走！玉帝亲自出手了！"
九头青鸟再次现身将我们甩上背部。穿过量子云层时，我最后回头看见西王母展开一幅星图抵挡从天而降的金色巨手，她那永远变幻的面容定格在苍老模样...
回到暗河出口，蓝汐己经化龙等候。毕灵趴在我背上气息微弱，但手指紧紧攥着我的衣领。
"去东海。"我对蓝汐说，"我们需要龙魂鼎。"
蓝汐的龙须愤怒地扬起："你知不知道那意味着..."
"我知道。"我摸出潮音令，"这是青阳的手笔，对吗？他早就预料到这一天。"
龙瞳剧烈收缩："你怎么会..."
毕灵突然抬头，眼中闪过星芒："带我们去见青阳。是时候...解开三千年的误会了。"
暗河水流突然变得湍急，远处传来某种巨型生物游动的声响。蓝汐紧张地环顾西周："来不及了，天庭派了..."
一只堪比潜艇大小的玄龟破水而出，龟背上站着个意想不到的人——嫦娥！她的月华在幽暗水底像灯塔般明亮。
"广寒宫主？"我本能地护住毕灵。
嫦娥却扔来一个月光凝成的瓶子："拿着！青阳太子被囚在东海海眼，没有这个你们近不了身！"
蓝汐警惕地嗅了嗅瓶子："月魄精华？为什么帮我们？"
嫦娥的身影开始被暗河阴影吞噬："因为玉帝的计划一旦成功，第一个湮灭的就是...广寒宫。"
玄龟载着她迅速消失在水道尽头。我握紧瓶子，里面的月华照亮了毕灵苍白的脸。
"还能飞吗？"我轻声问。
她展开残破的翅膀，火焰比之前纯净了许多，带着星芒："载你这个菜鸟...绰绰有余。"
蓝汐化回龙形："抓紧！东海漩涡可不是闹着玩的！"
当我们冲向下一个战场时，我注意到毕灵翅膀上的火焰偶尔会变成星云状——那是荧惑星宿真正的模样，也是玉帝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得到的力量。
而在我意识深处，炎溟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保护好她...法则的密钥..."
这次我没有抗拒这份记忆。因为无论是快递员爽朗还是炎溟真君，我们的目标第一次完全一致——守护毕灵，阻止封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