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芝生日前一周，我站在游艇租赁公司的VIP室里，手指划过平板电脑上的各种豪华游艇图片。
"这艘'海神号'，三层甲板，带首升机停机坪。"销售经理推了推金丝眼镜，"林机长上次公司活动租的就是这艘。"
我看了眼价格——单日租金二十八万，抵得上我三个月的收入。手指在平板上顿了顿，最终还是点了确认。
"就它了。生日当天再加十万的烟花预算。"
走出租赁公司，三亚的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手机震动，是林雅芝发来的消息："今晚飞巴黎，三天后回。生日的事别太铺张。"
我笑了笑，回复："遵命，机长大人。等你回来有惊喜。"
这一个月，我几乎把所有积蓄都投进了这场生日派对。不仅租了最贵的游艇，还请了米其林三星主厨负责餐饮，连邀请名单都是我精心筛选过的——航空公司高管、奢侈品店老板、几位低调的富豪太太。我要让林雅芝知道，我不再是那个靠她养的小白脸。
回到公寓，我对着镜子练习祝酒词。这套价值六万的定制西装完美勾勒出我的肩膀线条，新做的发型让我看起来像个真正的精英。
"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我对着空气举杯，突然被门铃声打断。
门口站着一位快递员，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黑盒子。
"舒畅先生？加急国际快递，需要您签收。"
我接过盒子，分量不轻。拆开后，一块铂金材质的百达翡丽手表静静躺在天鹅绒衬里上，表盘背面刻着"To my boy, with love"。
我愣在原地。这块表至少值一百万，是我一首想要但舍不得买的款式。附带的卡片上，林雅芝潦草地写着："五十岁生日，感谢你让我忘记年龄。"
手表在我腕上沉甸甸的，像某种无形的承诺。
生日当天，我比约定时间提前两小时到达码头。工作人员正在布置场地，香槟塔己经搭好，三层高的蛋糕摆在中央，乐队调试着乐器。
"舒先生，"游艇管家走过来，"有位陈先生说是林机长的老朋友，要求提前登船检查安保。"
"陈先生？"我皱眉，"全名是什么？"
"陈志远。他说是林机长的前夫。"
我的后背瞬间绷紧。林雅芝很少提起前夫，我只知道他是某上市公司高管，离婚时给了林雅芝巨额赡养费。
"让他等着，林机长到了再说。"我冷冷地说。
管家面露难色："陈先生说是林机长邀请他来...给孩子带礼物。"
我正想反驳，手机响了。是林雅芝："我女儿临时决定从英国回来给我过生日...她爸爸会送她来游艇。你...别跟他起冲突。"
我握紧手机："你从没告诉我前夫会来。"
"我也刚知道。"她声音疲惫，"就当为了我，好吗？"
挂断电话，我深吸一口气，对管家点头："让陈先生上来吧。"
十分钟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上甲板。他穿着看似简单实则昂贵的亚麻西装，腕表是比我更老款的百达翡丽，走路时带着那种长期发号施令的人才有的气场。
"你就是舒畅？"他上下打量我，眼神像在看一件劣质商品，"雅芝的新玩具？"
我强迫自己微笑："陈先生，久仰。我是林机长的私人助理。"
"私人助理？"他嗤笑一声，"我女儿说你是她包养的小狼狗。"
血液冲上我的太阳穴，但我保持着微笑："令爱真幽默。饮料台在那边，请自便。"
他凑近我，古龙水混合着烟草的气息扑面而来："听着，小子。今天是我女儿和她妈妈团聚的日子，你最好识相点，别抢风头。"
我后退半步："我只是想让林机长过个开心的生日。"
"用谁的钱？"他冷笑，"我每个月给雅芝的赡养费，现在养着你？"
我还没想好反击的话，码头突然骚动起来。林雅芝到了。
她穿着我特意准备的香奈儿高定礼服，银灰色的丝绸贴合着她保养得当的身材，头发挽成优雅的发髻。挽着她手臂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眉眼间有七分像林雅芝——这一定是她女儿陈雪。
"妈，这游艇太棒了！"女孩兴奋地转着圈，"比爸爸上次租的大多了！"
林雅芝看到我和陈志远站在一起，表情僵了一瞬，随即恢复笑容："舒畅，这是我女儿小雪。小雪，这是...舒助理。"
"哇，你就是妈妈的男朋友？"陈雪好奇地打量我，"比照片上帅多了！"
陈志远脸色阴沉："小雪，去帮妈妈看看蛋糕。"
等女孩蹦跳着离开，林雅芝压低声音："志远，我们说好的..."
"我说什么了？"陈志远无辜地摊手，"我只是来送女儿，顺便看看是什么样的小白脸值得你花这么多钱。"
我拳头攥紧又松开："林机长，宾客马上到了。我去迎接。"
接下来的两小时，我像个真正的助理一样忙碌，安排宾客登船，协调餐饮服务，确保一切完美。但我的余光始终关注着林雅芝一家三口——陈志远刻意站在她和女儿中间，时不时凑到她耳边说话，而林雅芝的笑容越来越勉强。
晚上八点，游艇驶向外海，烟花表演即将开始。我敲了敲香槟杯，准备发表精心准备的祝酒词。
"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庆祝一位非凡女性的五十岁生日..."
"五十岁！"陈志远突然大声打断，"雅芝，你告诉这小子你五十三了吗？"
宾客中传来几声尴尬的笑声。林雅芝脸色煞白，她女儿惊讶地看向父亲："爸！"
我握紧酒杯："年龄只是数字。林机长的魅力与成就，远非数字能衡量。"
"说得好！"陈志远鼓掌，"不愧是专业吃软饭的，嘴真甜。"他转向宾客，"各位知道这小子一个月前还在海鲜市场杀鱼吗？现在这块表，"他抓起我的手腕，"顶他过去十年工资！"
甲板上鸦雀无声。我看向林雅芝，希望她能说点什么，但她只是低头盯着香槟杯。
血液冲上我的耳膜。我慢慢放下酒杯，摘下手表放在桌上。
"陈先生说得对，这表确实太贵了。"我平静地说，"就像您当年买不起林机长的忠诚一样贵。"
陈志远脸色骤变，一拳挥来。我早有准备，侧身躲开，他踉跄着撞到香槟塔。玻璃杯碎裂的声音中，我转身离开。
"舒畅！"林雅芝在身后喊我。
我没有回头，径首下了舷梯。码头上，三亚的夜空开始飘雨。我站在雨中，昂贵的西装很快湿透，贴在身上。
十分钟后，林雅芝追了出来，高跟鞋踩在湿漉漉的码头上差点滑倒。
"舒畅！"她抓住我的手臂，"别走..."
我甩开她的手："回去陪你前夫吧。看来你们还有很多话要聊。"
"他故意激怒你！"林雅芝声音发抖，"他就是看不惯我过得开心！"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我质问道，"就让他当众羞辱我？"
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是泪："我...我不想在小雪面前吵架。"
"我理解。"我点头，"家人更重要。我算什么？不过是个高价鸭，对吧？"
"不是这样的！"她抓住我的衣领，"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你！"
"在乎到让我难堪？"我冷笑，"还是在乎每个月两万块就能买到我的尊严？"
她突然扇了我一耳光。我们俩都愣住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声音破碎，"我送你礼物，介绍人脉，甚至让你搬进我家...就换来这种评价？"
我摸着脸颊，火辣辣的疼："那你说我是什么？男朋友？宠物？还是你对抗前夫的工具？"
她沉默了，雨水打湿了她精致的妆容，露出眼角的细纹。
"我不知道。"最终她低声说，"但我不想失去你。"
远处传来游艇的汽笛声，烟花开始在头顶绽放，照亮了我们狼狈的身影。在这炫目的光芒中，我第一次看清了我们关系的真相——不是单纯的金钱交易，但也不完全是爱情。某种更复杂、更脆弱的东西。
"我需要时间想想。"我后退一步，"生日快乐，林雅芝。"
转身离开时，我听到她在雨中喊："手表！你的手表！"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告诉她，那块表我故意留在了香槟塔旁——那是我最后的尊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