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芝的公寓大得能塞下我整个肉夹馍摊子。我站在门口，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映出我邋遢的影子，我突然有点自惭形秽。
"愣着干什么？进来啊。"她晃了晃红酒杯。
我脱掉沾着油渍的运动鞋，光脚踩在地板上："林姐，您这地板比我脸都干净。"
"所以呢？"她挑眉。
"所以我得小心点，别把我的穷酸气沾您地板上。"我咧嘴一笑。
她摇头轻笑，领我参观她的豪宅。真皮沙发、水晶吊灯、整面墙的书柜...我的眼睛应接不暇，像个第一次进城的乡巴佬。
"这是什么？"我指着卫生间里一个造型奇特的马桶。
"智能马桶，会加热，会冲洗。"她语气平淡。
"我滴乖乖！"我夸张地瞪大眼睛，"这马桶比我租的房子都高级。"
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舒畅，你真是个活宝。"
我趁机搂住她的腰："林姐，您笑起来真好看，像少女似的。"
"少来，"她拍开我的手，"我比你大二十多岁。"
"年龄只是数字，"我凑近她耳边，"您身上的味道，比我认识的所有小姑娘都好闻。"
她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你这张嘴啊..."
"不只嘴厉害，"我坏笑，"其他地方更厉害。"
她白了我一眼，却把红酒杯递到我嘴边。我喝了一口，皱起脸："酸不拉几的，还不如可乐好喝。"
"这是82年的拉菲，"她无奈，"一口顶你一个月摊位费。"
我差点喷出来："啥？这一口喝掉我三千块？"我连忙把酒杯还给她，"您还是自己享受吧，我怕喝上瘾了，以后卖肾都买不起。"
她被我逗得前仰后合，盘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都散落了几缕。那一刻，她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我们坐在落地窗前，西安的夜景尽收眼底。她谈起她的工作压力，谈起前夫的背叛，谈起独自抚养女儿的艰辛。我安静地听着，偶尔插科打诨逗她开心。
"你知道吗，"她突然说，"我己经十年没和人这样聊天了。"
"因为您太凶了？"我故意问。
她瞪我："因为我没遇到像你这么不要脸的。"
我哈哈大笑，顺势把她搂进怀里。出乎意料，她没有反抗，而是像只猫一样蜷缩在我胸前。
"舒畅，"她轻声说，"你为什么要这样？"
"哪样？"
"讨好一个老女人。"
我捧起她的脸："第一，您不老；第二，我不是讨好您，我是真心觉得您特别。"我顿了顿，"第三，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诚实——我确实图您点什么。"
"图什么？"她眯起眼睛。
"图您这个人啊，"我坏笑，"当然，顺便图点别的。"
她狠狠掐了我一把，却笑得像个少女。
那晚，我们睡在了一起。令我惊讶的是，这个在银行里叱咤风云的女强人，在床上却羞涩得像个小姑娘。我小心翼翼地引导她，看着她逐渐放松，最后在我怀中沉沉睡去。
清晨，我轻手轻脚起床，用她冰箱里的食材做了顿简单的早餐。当她睡眼惺忪地走进厨房，看到桌上热腾腾的煎蛋和粥时，眼眶竟然红了。
"怎么了？"我慌了。
"没什么，"她低头掩饰，"只是很久没人给我做早餐了。"
我突然有点心疼这个女人。她拥有那么多，却缺少最普通的温暖。
"林姐，"我认真地说，"以后我天天给您做早餐。"
"少来，"她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你的肉夹馍摊不要了？"
"要啊，"我笑嘻嘻地凑过去，"所以我得早点起床，先伺候好您，再去伺候其他客人。"
她笑着摇头，却在我转身时偷偷抹了下眼角。
接下来的日子像做梦一样。我白天依旧卖我的肉夹馍，晚上则经常去林雅芝那里。她教会我品红酒，我教她吃路边摊；她带我去高档餐厅，我则拉着她在深夜的街头唱歌。
有一次，她加班到凌晨两点，我去银行接她。看到平日里雷厉风行的林行长疲惫地靠在电梯里，我的心揪了一下。
"这么拼干嘛？"我轻声问。
"习惯了，"她苦笑，"不拼的话，谁看得起一个离了婚的女人？"
我二话不说，背起她就走。
"放我下来！"她捶我的背。
"不放，"我耍无赖，"今晚我当家。"
我把她背到我的出租屋——一个不到二十平的小单间。她环顾西周，眉头紧锁："你就住这种地方？"
"委屈您了，大小姐，"我做了个夸张的鞠躬，"要不我给您擦擦椅子？"
她终于笑了，任由我安排她躺在床上。我用电磁炉煮了碗方便面，加了两根火腿肠和一个荷包蛋。
"将就吃吧，林行长，"我递给她，"比不上您那些山珍海味。"
她接过碗，突然泪如雨下。我慌了神："怎么了？面太难吃了？"
"不是，"她抽泣着，"是...是太久没人关心我累不累了。"
我搂住她，任她把妆哭花在我肩膀上。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这段始于利益的关系，己经变得不一样了。
第二天早晨，我醒来时发现她己经离开了，桌上留了张纸条："谢谢你，小混蛋。PS：你的床太硬了，今晚来我那儿睡。"
我笑着把纸条收好，哼着歌去开摊。王阿姨第一个来光顾，神秘兮兮地问："舒老板，最近气色不错啊，谈恋爱了？"
"是啊，"我麻利地剁着肉，"找了个富婆。"
"吹吧你！"王阿姨大笑。
我也跟着笑，心想：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了。
那天下午，林雅芝罕见地主动来我摊位，脸色凝重。
"怎么了？"我问。
"我女儿要回国了，"她低声说，"明天。"
我手一抖，差点切到手指："哦...那是好事啊。"
"她不知道你的事，"林雅芝咬着嘴唇，"我也不确定该怎么介绍你。"
我强颜欢笑："就说我是您的肉夹馍供应商呗。"
她没笑，反而更严肃了："舒畅，我们得谈谈。"
我的心沉了下去。该来的总会来，这段跨越阶层的荒诞关系，终究要面对现实的考验。
"谈什么？"我故作轻松，"分手费吗？"
她瞪了我一眼："正经点。我是想说...我女儿很叛逆，如果她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我懂，"我打断她，"小公主看不上卖肉夹馍的穷小子嘛。"
林雅芝叹了口气："你比我想象的聪明。"
"那是，"我甩了甩头发，"不然怎么能泡到您这样的极品？"
她终于笑了，但笑容里带着忧虑。我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