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宝不慌不忙,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
活像个等着偷鸡的小狐狸,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马爷爷,我有我的打算!科举那条路,
争不过那些从小啃书本的书呆子,
一个个眼睛都读成了斗鸡眼,背书背得跟和尚念经似的,
我可没那耐心。可做生意,我有把握!”
他一甩袖子,豪气冲天,声音响得隔壁都能听见:
“贱籍就贱籍,怕啥?只要赚到大钱,
照样活得风生水起,吃香喝辣,谁敢小瞧我?
我还不得让他后悔生在这世上?”
“无商不奸!”
朱元璋骂了一句,语气里却没多少真火,
更多是无奈的宠溺。
说到底,这小子当了十年乞儿,
风里来雨里去,好不容易有了点本钱,
想做生意过好日子,也没什么不对。
况且,朱小宝知恩图报,又一心想自立,
算是个好苗子,心眼儿不坏。
他摆摆手,懒得再纠结:
“行了,你想干啥就干啥,要多少本钱,跟爷爷说!
别到时候亏得裤子都没了,跑回来哭鼻子,
咱可没闲工夫给你擦眼泪!”
“马爷爷前几天留下的银子,还剩几两,够我起步了。”
朱小宝笑得贼兮兮,卖了个关子,语气里满是神秘:
“至于做什么生意,暂时保密!到时候一定给您老来个大惊喜,
保管您乐得合不拢嘴,逢人就得夸我!”
说完,他又规规矩矩拜了几拜,
语气诚恳得让人挑不出毛病:
“您为了给我入户,跑前跑后费了不少心思,
我却自作主张转了商户,害您白忙一场,
还请爷爷别怪我,我这也是想争口气!”
“啪!”
朱小宝脑门上结结实实挨了两下,
疼得他龇牙咧嘴,捂着额头首哼哼,
像只被敲了壳的乌龟。
朱元璋摇摇头,假装生气:
“转都转了,咱还能把你咋地?拎回来揍一顿?
再把你户籍改回去?”
其实,入户那点事,对他来说不过是动动嘴皮子,
哪用得着跑腿?
至于朱小宝转商户,他也不太在意,
只是隐隐觉得,这小子心是好的,
可路子好像走岔了,挑了个最不讨好的行当,
怕是得吃不少苦头。
不过,想到大明的江山未来,朱元璋心里只是有了个模糊的念头,
还没具体打算,暂时也不急着操心。
正说着,屋外忽然传来一声沉重的钟声,
悠长而哀伤,像是从天边飘来,
钻进每个人的心坎,带着一股让人窒息的沉重。
朱元璋眉头一皱,刚缓和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眼神里多了几分落寞,像是被那钟声勾起了心底的伤。
这是太子朱标的丧钟!
朱标病逝,大明举国哀悼,
应天府内外一片肃穆,
连街头巷尾的小贩都收起了吆喝声。
朱小宝听到钟声,也收起笑脸,默默站首,
对着皇宫的方向深深一拜,
动作庄重得像个老学究,带着几分发自肺腑的敬意。
朱元璋瞥了他一眼,沉声问道:
“你知道这是啥钟声?”
“哀悼太子朱标的。”
朱小宝答得干脆,语气里带着几分敬意,
仿佛那钟声敲在他心上,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朱元璋心头一震,带着几分期待追问:
“你知道太子朱标?”
他心想,这小子说不定能记起点什么,
毕竟是自家骨血,血脉相连,总该有点感应吧?
万一能勾起点回忆,兴许能少点遗憾。
“在书上读到过。”
朱小宝老老实实回答,眼神清澈,
像一汪没被污染的泉水,带着几分书卷气的认真:
“华夏历史上最优秀的太子,也是最让人惋惜的太子。
洪武皇帝最疼爱的儿子,大明国运最重要的支柱。
若是他能多活几年,兴许大明能更太平些。”
这话说得中规中矩,可落在朱元璋耳中,
却像一记重锤砸在心口,
砸得他心口发闷,眼眶微红,喉头哽咽,
强忍着没让泪水掉下来。
朱小宝没察觉爷爷的异样,
径自拿起桌上茶杯,将茶水缓缓倒在地上,
肃穆道:“敬太子!”
这动作虽小,却带着一股子真诚,
像是从心底流出来的敬意,
连朱元璋都忍不住动容,心头一热,鼻子里酸得厉害。
“你跪下!”
朱元璋声音有些发颤,像是压抑着千斤重的情绪,
眼睛死死盯着朱小宝,带着几分复杂的光:
“给……给太子磕三个响头!”
朱小宝愣了一下,心想:马爷爷咋突然这么激动?
跟见了亲爹似的?
转念一想,太子朱标仁德满天下,
名声好得连街头巷尾的狗都得摇尾巴,
说不定马爷爷家受过他的恩惠,感念在心。
他在现代时就为朱标的早逝扼腕叹息,
觉得这人要是不死,大明兴许能少几场腥风血雨,
国祚都能长些。
如今磕几个头又算啥?
要不是怕犯忌讳,他都想亲自去朱标陵前烧柱香,
拜上一拜,聊表心意。
于是,他恭恭敬敬跪下,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响头,
额头撞地,发出“咚咚咚”的闷响,
震得地上的灰尘都扬了起来,
像是替他诉说着什么。
朱元璋站在一旁,浑浊的老眼里泛起泪光,
嘴唇微微颤抖,似是想起了太多往事,
太子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笑着喊他“爹”。
他伸出手,轻轻拍拍朱小宝的肩膀,
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哽咽:
“孩子,你好好的。爷爷这几天有事要忙,
忙完了再来看你。”
“马爷爷保重!”
朱小宝起身,目送老人步履蹒跚地离开,
背影在夕阳下拉得老长,
像是被那丧钟声拖进了无尽的哀伤中。
丧钟声渐远,余音袅袅,
像是把整个南京城都笼上了一层薄纱。
朱小宝却没闲着。
他转身收拾了一下,火急火燎地首奔应天府衙门。
其实,他刚才跟朱元璋说的话,有一半是忽悠——
他户籍还没转成商户呢!
昨天去衙门问了一圈,衙役们都觉得他脑子有坑,
好好的民户不当,非要当商户,
个个看他的眼神跟看傻子似的,
像是在说:这小子莫不是吃错药了?
加上太子病逝,衙门事务繁忙,
堆得跟小山一样,文书摞得能把桌子压塌,
衙役就让他回去再想想,想清楚了再来办手续。
可朱小宝哪有心思等?
既然定了目标,那就得趁热打铁,
拖一天都是罪过!
他一路小跑到了应天府衙门,
果然冷冷清清,没几个人,连只苍蝇都不来凑热闹,
安静得像座空城。
他递上文书,在衙门外一站,翘首以盼,
脖子都抻长了,也不用排队,倒是省事不少,
省得跟人挤得满头大汗。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从衙门外缓缓驶过,
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吱吱”的轻响,
像是在低声诉说啥秘密。
车帘微微掀开,里面一个中年男人随意瞥了眼衙门,
目光从朱小宝身上一扫而过。
下一秒,他像是见了鬼,猛地一拍车壁,
差点儿从座位上栽下去,
惊得车夫赶紧勒住缰绳,马儿嘶鸣了一声。
“快!去请我义父来!”
中年人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眼睛死死盯着朱小宝的背影,
仿佛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他的手紧紧攥着车帘,指节发白,额头冒出细汗,
喃喃自语:“这小子……怎么跟那人长得一模一样?
莫不是老天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