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边境的雪在暮色中泛着蓝光。货运列车像受伤的野兽般在隧道中穿行，我蜷缩在装满咖啡豆的麻袋间，手中紧攥着两块残玉。雷诺的血迹在玉佩上凝结成暗红色的痂，每次触碰都让我想起他最后那句"你母亲还活着"。
列车突然急刹，我的额头撞上铁皮车厢。外面传来德语喝令声和警犬吠叫——边境检查。
"Alle aussteigen！"（所有人下车！）
我屏住呼吸钻进最底层的麻袋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脚步声越来越近，警犬的爪子刮擦着车厢地板。就在犬吠声几乎贴到我藏身处时，远处突然爆发一阵骚动。
"Schweizer Polizei！ H?nde hoch！"（瑞士警察！举起手来！）
趁着混乱，我滚出车厢钻进隧道排水沟。冰水瞬间浸透牛仔裤，但我不敢停下——卡尔森的人穿着海关制服，正用手电扫射每节车厢。
隧道尽头透出微光。我爬出排水沟时，一枚青玉吊坠突然从领口滑落。这不是母亲的玉佩，而是张明那枚摔碎的"双鱼戏珠"，不知何时被人用金缮工艺修补好，还串了根新绳。
吊坠背面有道新鲜的刻痕：Bahnhoffstr.17。
苏黎世班霍夫大街17号。这是张明留下的线索？
雪越下越大。我混入晚高峰人群，在橱窗反光里看到自己苍白的脸——通缉令己经贴到瑞士了吗？路过报刊亭时，法语报纸头版赫然是钟成戴着手铐的照片，标题写着《中国金融巨鳄涉跨国洗钱》。
买下报纸时，老板娘突然用中文低语："街角咖啡厅，穿红围巾的女士等你。"
咖啡厅最里的卡座，背对我的女士戴着母亲最爱的酒红色羊绒围巾。当我颤抖着伸手触碰她肩膀时，转过来的却是张明苍白如纸的脸。
"表姐。"他声音嘶哑，左眼缠着渗血的纱布，"黑狼资本在钟氏集团地下三层设有秘密机房，所有犯罪证据都在那里。"他推来一个U盘，"这是入口密码，但你必须找到'钥匙'。"
"什么钥匙？"
张明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鲜血："玉佩...合二为一..."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舅舅的笔记本在苏黎世银行保险箱，密码是你母亲生日..."
玻璃窗突然映出街对面的黑衣人。张明一把将我推进后厨："从冷库逃生通道走！"下一秒，咖啡厅的落地窗被子弹击得粉碎。
我在漫天飞雪中狂奔，身后传来汽车急刹声。拐进小巷时，一辆黑色奔驰猛地横在面前。车窗降下，露出钟成助理熟悉的脸。
"林小姐，钟总让我接您。"
后座放着钟成常抽的雪茄盒，可当我摸到座位下的手枪时，整个人如坠冰窟——这不是钟成的人！驾驶座后视镜里，助理的耳后露出黑狼资本特有的蛇形纹身。
前方是利马特河大桥。在车子转弯减速的瞬间，我拉开车门纵身跃入冰冷的河水。入水前最后一瞥，是助理举枪瞄准的剪影。
河水刺骨。当我挣扎着爬上岸时，U盘和张明给的吊坠都不见了，唯有母亲的玉佩还挂在颈间。对岸警灯闪烁，我踉跄着躲进教堂墓地，在某个墓碑上突然看到熟悉的中文：
"林氏婉茹之墓"
这竟是母亲的墓碑！可碑文日期显示她死于1991年——那时我才三岁。颤抖的手指摸到碑侧小字："长眠于此的还有她未完成的梦。"
墓碑底部有个暗格，里面静静躺着一本皮质笔记本。翻开扉页，是母亲娟秀的字迹：
"给我挚爱的女儿可艾，当你读到这些时，请原谅妈妈不得不离开的苦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