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河县的冬夜总是来得格外早,下午六点,暮色便己漫过远处的梯田,给医院宿舍楼披上一层灰蓝色的纱幕。我和李雅缩在宿舍狭小的书桌前,台灯暖黄的光晕里,摊开的《外科学》《英语真题》与《政治理论》几乎占据了桌面每一寸空间。这是我们决定备考医学研究生的第三个月,在完成日常临床工作后,每个夜晚都成了与知识鏖战的战场。
"这个长难句的语法结构又错了。"李雅用红笔圈出我英语作文里的错误,呼出的白雾在玻璃窗上凝成水珠。自红河州进修归来后,我们愈发意识到基层医疗对高层次人才的迫切需求,而继续深造成了我们心照不宣的选择。但备考之路远比想象中艰难——白天要处理科室繁忙的骨科手术与门诊,夜晚的精力早己被消耗大半,有时刚翻开书本,困意便如潮水般袭来。
为了挤出更多时间,我们制定了近乎严苛的作息表:清晨五点半,闹钟准时响起,简单洗漱后便开始背诵英语单词与政治知识点;中午放弃午休,在值班室轮流复习专业课程;下班后匆匆扒几口食堂的饭菜,便一头扎进宿舍,首到凌晨一点才强迫自己休息。李雅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录着每日计划,完成一项就用力划掉,仿佛在与时间赛跑。
备考期间,最棘手的是平衡临床工作与学习。一次,科室收治了一位严重的开放性骨折患者,我和李雅作为主治团队成员,连续48小时守在患者身边。手术成功后,疲惫的我们瘫坐在值班室沙发上,李雅却突然坐首身子:"明天的政治模考怎么办?"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我默默打开手机,调出复习资料:"我们边休息边看知识点总结。"
专业课程的复习是场持久战。骨科涉及的解剖结构、病理机制与手术术式繁多,我们采用"双轨复习法":李雅擅长归纳整理,她将《骨科学》的知识点制成思维导图,从创伤骨科到脊柱外科,每个分支都标注得清晰明了;我则负责收集临床案例,结合书本知识分析考点。记得复习脊柱肿瘤章节时,我们调出科室近三年的病例资料,对比不同分型的诊疗方案,这种理论与实践结合的方式,让晦涩的知识点变得生动起来。
英语是我们共同的难关。李雅的听力较弱,我便每天清晨陪她练习真题听力,逐句分析对话场景;我的作文缺乏逻辑,她就找来大量范文,拆解文章结构,手把手教我搭建写作框架。有次模拟考试,我的英语成绩下滑严重,心情低落到极点。李雅默默把自己整理的错题本推到我面前,本子上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着解题思路,扉页写着:"你在手术台上能精准复位骨折,还怕征服不了英语吗?"
政治复习则充满了欢笑与争论。我们常为一道时政题的答案争得面红耳赤,有时甚至搬来《人民日报》的评论文章作为论据。李雅擅长理解记忆,她总能把枯燥的理论转化成有趣的比喻:"马克思主义哲学就像骨科的复位原则,看似复杂,掌握规律后就能豁然开朗。"这些独特的记忆方法,让艰深的政治知识变得易于消化。
备考的日子里,也不乏温暖的插曲。科室的同事们得知我们在考研,主动承担了部分值班任务;患者家属送来自家种的橘子,非要塞给我们补充营养;就连宿管阿姨,每次见到我们熬夜学习,都会悄悄端来一杯热姜茶。最难忘的是元旦夜,我们在复习间隙煮了一锅泡面,就着窗外零星的烟花,许下考上理想院校的心愿。
临近考试的最后一个月,我们进入了冲刺阶段。模拟考试的频率从每周一次增加到每周三次,每次考试后,我们都会用整整半天时间分析错题,查漏补缺。李雅的笔记本上记满了"易错点清单",我的书桌前贴满了英语高频词汇。有时复习到深夜,我们会站在宿舍阳台上眺望远处的梯田,月光下,层层叠叠的田埂如同大地的年轮,见证着我们的努力与坚持。
考试当天,我们早早来到考点。冬日的寒风中,李雅的白大褂衣角被吹起,她握紧我的手说:"尽力就好,这一路的收获早己超越考试本身。"考场上,当看到熟悉的骨科病例分析题,当流畅地写完英语作文,那些挑灯夜读的时光、相互鼓励的瞬间,都化作笔尖流淌的自信。
走出考场的那一刻,红河县的阳光正好。李雅望着天边的晚霞轻声说:"无论结果如何,这段为梦想拼搏的日子,会是我们职业生涯最珍贵的回忆。"而我知道,在红河畔的这间小小宿舍里,我们不仅种下了考研的梦想,更浇灌出了对医学事业永不熄灭的热忱。这份热忱,将照亮我们未来的每一步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