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龙?这厮怎么也来了?”
赵缨顿觉事情复杂了起来。
虽说她对沈川的本事有着绝大的信心,却也担心会不会还隐藏着其他高手,更会不会有他们意想不到的天罗地网。
沈川却对此相当淡然:
“孟教主手底下没几个可用之人了呗!若不是忌惮老王爷,只怕他恨不得自己亲自来一趟!”
赵缨便更不理解了:
“既然手底下没人了,那干嘛还要屠灭这么多忠心的手下?”
这座地牢之中,一路走来,几乎每一寸都铺满了鲜血,每一件牢房都堆满了尸体。
沈川便理所当然地说道:
“与孟教主而言,能用上的才叫手下,用不了、且有可能泄露机密的人,那便只能是累赘了!”
他摇着头,冷笑连连:
“或许,缨妹你一向义薄云天,理解不了这种凉薄之人的想法......我也理解不了,但是见得多了,或许也可猜测一二。”
赵缨回头看了一眼,见追兵尚有一段距离。
她这才眨着美眸,好奇道:“快说一说。”
“很简单,在孟教主的眼中,岁神道的偌大基业也好,百万教众也罢,其实都只是身外之物!他看得很清,一直以来最重要的,都不过是他自己罢了!”
沈川一路疾行,解释道:
“早些年,岁神道一直在收拢着人心,所以才能越滚越大,直到如今的百万教众。这并不是孟神通有多么爱民,只不过生民愿力有助于他的修行而已。”
赵缨听明白了,却仍有些义愤填膺:
“也就是说......如今他已经到了这般层次,生民愿力已经于他无用,所以他便不必在乎这些人的死活了?”
沈川点着头道:“不止如此!如今他的岁神道已经伤了筋动了骨,那处向来神秘的总舵更成了他仅存的藏身地。这里关押着的人,久在教中,不乏有掌握秘密的骨干之人......谁也不知哪一个招了供,便会引得人摸上总舵去了......”
“所以,宁可全都灭口,也不放过一点泄露秘密的可能?”
赵缨对这老贼的不齿之心,更是又上了一个台阶:“好狠的老贼!”
二人由于要寻觅着马无趾的踪迹,一路走来,不免地便要在尸体堆中多留神一些,前行的速度便被拖累不少。
转头间,那龙无耳和孟子龙两人,竟悄无声息地跟上来了!
赵缨二人对视一眼:
“干脆弄死他们两个,咱们再从容去找......如何?”
“好!但只怕岁神道还有他人在此,不可在此多留。”
眼瞧着龙、孟二人已经近在眼前,沈川便和赵缨再对视一眼,提议道:
“不如我留下来,拦住他们,你速速向前......”
赵缨稍有些犹豫。
从实力上说,她对已经踏入炼神层次的沈川自是放一百个心......可是那龙无耳,显然是那孟老贼的秘密王牌,离着炼神只怕也只差一线。再加上一个弱不了多少的孟子龙,哪怕只是掠阵,对付起来怕也不那么容易!
她终于饱含担忧地咬了咬牙:“小心一些,别阴沟里翻船了!”
言罢,再不敢多耽搁一瞬,她转头便向着地牢深处冲去。
实力不足,与其留下来徒增累赘,还不如攻敌所必救!这样反倒能更好牵制对手,让沈川少些压力!
赵缨很清楚这个道理,便将真元、煞气等通通撒了出去,如雷达一般扫描着迷宫般错综复杂的地牢深处。
越往里走,尸体果然逐渐稀疏起来,看来孟、龙两人果然还未来得及清扫到此处。三不五时的,赵缨甚至能搜寻到几个幸存下来的漏网之鱼......只不过都是些外围教众,口中榨不出什么有用东西来,便是有几个堂主舵主,非死即残,也张不了口。
赵缨叹了口气,却也只能匆匆地将其安置到了一起,打算交给宋嘉祥再来处置。
“关了上百号人,真正有用的活口也没几个!”
赵缨皱眉叹道,决定还是得找马无趾这样的核心骨干才行。
她倒是不怕马无趾出什么事......毕竟那婆娘向来以轻功见长,只要不被打断了双腿,想来不会跑得比任何人慢!
身后的厮杀声越来越远,能找到的幸存者也越来越多。在几个幸存狱卒的带领下,她向前搜寻得也越来越高效。
“大人,前面就到尽头了!”
一个带路的狱卒忽地这般说道。
只是,直到这里,赵缨还是没有找到马无趾的半点踪迹。
她皱着眉头询问道:“华阳王府送来的要犯,当真都关押在此处?又或是,这牢城营中尚有忽略了的岔道?”
“大人明鉴,所有岔路都已走过......至于要犯是否还有遗漏,小人实在不知。”
连续问了几个狱卒,都是如此说法。甚至问了几个关押着的教众,也都说没见过马无趾。
难道此番白跑一趟了?
赵缨的秀眉越皱越深,凤目也一遍遍地打量着地牢各处。
“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
心中打定了主意,她转身便往来路而去。
一边疾行,一边如鲸吞牛饮般,将弥漫在地牢各处的煞气尽数纳入体内。恐惧、愤怒、绝望、怨怼......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化成了黑红两色的煞云,让红艳枪的尖锋锋芒毕露,让那双火焰般的凤目愈加赤红!
呼、呼——
云龙三折步全力催动之下,她的速度并不比擅长轻功的马无趾慢多少。来时全方位无死角探查过的路,回返时竟如一阵风刮过......
只几个呼吸之间,红艳枪尖便已然对准了激斗中的三人中间!
一路强掠而来的各路煞气,被她死死地凝聚在枪尖,骤然引爆——
“平地......春雷!”
嘭!
以枪法代替剑法,去其外在形式,只取其最内核的骤然爆发之意。
梁倒柱塌、砖碎瓦破......狭小的囚室之中,宛若爆开了一道道落雷,又似骤起了一阵阵飓风!
“缨妹,干得好!”
沈川清朗的笑声刚刚响起,身形却已经掠到了那二人身后!
以一敌二,他固然不落下风,但是那两个高手互相配合互相掩护,一直以来也未让他占得什么便宜。
这一突然的煞气爆发,却正是时候!
昏黑的愁云、惨红的血雾,这一瞬如乱流一般席卷了这片方寸之间,摧残着他们的血肉、搅乱着他们的真元、侵蚀着他们的神魂......
互相配合无间的两个人,便在这一瞬突兀地陷入了恍惚之中,谨守心神已是不易,什么配合什么掩护更是早被抛到了脑后!
两人相互搭成的铜墙铁壁,便在这一瞬撕裂。
而沈川,最是擅长捕捉战机!
一闪而逝的裂痕,足以让他乘隙而入,而后批亢捣虚长驱直入摧枯拉朽......
轰隆隆隆隆——
足有一尺厚的砖石墙面猛然倒塌,原地炸开一处巨大的深坑。
烟尘散去,两人并肩站立,余下的两人,则一个吐血倒地,另一个干脆已是昏迷不醒......
赵缨潇洒地掸了掸秀发上的浮灰,横枪而立、居高临下:
“马无趾被你们藏到了何处?不说也没关系,抓你们两个活口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