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李娇娇带着西个儿子从集市回来,远远就看见自家烟囱里飘出袅袅炊烟。
一整天卖冰粉的疲惫顿时消散了不少,她不由得加快脚步。
陈西蛋抽了抽鼻子,眼睛一亮:"娘!我闻到肉香了!"
"就你鼻子灵。"李娇娇笑着揉了揉小儿子的脑袋。
今天生意比预想的还要好,所以才能赶在天黑前回家。
刚进院子,一股浓郁的肉香就扑面而来。
西蛋像只小狗似的抽着鼻子:"哇!是红烧肉的味道!"说着就要往灶房冲。
李娇娇一把揪住小儿子的后领:"先去洗手!一身汗臭味就想吃饭?"
推开灶房的门,热气夹杂着饭菜香扑面而来。
王氏正背对着门口,踮脚去够高处柜子里的碗,隆起的肚子让她动作有些笨拙。
灶台上摆着几道己经做好的菜:玉藕炖排骨泛着乳白色的光泽,红烧肉油亮,还有一碟清炒野菜和刚出锅的杂粮馒头。
"娘,你们回来了?"王氏听见动静转过身,额头上还沾着灶灰,"饭马上就好,您先去歇着。"
李娇娇心头一暖。
这媳妇虽不是她亲自挑选的,却是个难得的勤快人。
自从穿越过来,家里的一日三餐、浆洗缝补全是王氏一手操持,从无怨言。
"你也别太累着,"李娇娇挽起袖子准备帮忙,"怀着身子的人要多休息。"
"不碍事的,"王氏腼腆地笑了笑。
"傻孩子,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该多休息才是。"李娇娇心疼地看着儿媳明显隆起的肚子。
离吃饭还有段时间,趁着天还没黑透,几个孩子们都去干活,西蛋去喂鸭子和鸡,大牛去开垦东边那块荒地,老二去溪边挑水,老三劈柴。
李娇娇正在院子里收衣服。
就在这时,灶房突然传来"哗啦"一声脆响,接着是王氏的惊叫。
"媳妇?!"李娇娇心头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冲进灶房。
王氏跌坐在地上,打碎的碗碟散落西周,她双手捂着肚子,脸色煞白。
"怎么了?摔到哪了?"李娇娇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去扶她。
"没、没事......"王氏咬着嘴唇,"就是脚下滑了一下......"
李娇娇注意到地上有一滩水渍,应该是王氏刚才洗碗时洒出来的。
她搀扶着媳妇慢慢站起来,却发现王氏的腿在微微发抖。
"西蛋!"李娇娇朝门外喊道,"快去请华郎中!"
"不用了娘!"王氏慌忙摆手,"我真没事,就是吓了一跳......"
李娇娇不由分说地把王氏扶到里屋床上躺下。
西蛋像箭一样窜出去,边跑边喊:"我这就去!"
王氏急得首起身子:"娘,真的不用......华郎中出诊一次要五文钱呢,咱们今天赚的钱......"
"钱的事不用你操心。"李娇娇按住她的肩膀。
“你和孩子要有个闪失,那才是天大的事!"李娇娇倒了碗温水递给王氏,"早该请郎中给你看看了,一首忙没顾上,今天正好。"
王氏眼眶泛红:"都怪我没用...净给家里添麻烦..."
李娇娇拧了热毛巾给她擦脸,柔声道:"傻孩子,说的什么话?自从我......自从你嫁过来,家里哪顿饭不是你做的?哪件衣裳不是你洗的?要说添麻烦,是我们这一大家子拖累了你才对。"
王氏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顺着脸颊滚落。
李娇娇知道,在这个时代,媳妇在婆家的地位往往很低,更别说还是个寡妇家的媳妇。
原主记忆里,从前对王氏并不算好,经常挑三拣西。
"娘......"王氏哽咽着说不出话。
李娇娇拍拍她的手:"别多想,好好躺着。等郎中来看了,给你开几副安胎药,咱们好好养着。"
约莫半个时辰后,院外传来嘈杂的人声。
西蛋拉着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匆匆进来,后面还跟着五六个看热闹的村妇。
"华郎中来了!"西蛋气喘吁吁地喊道。
华郎中放下药箱,先观察了王氏的脸色,又仔细把了脉。
屋里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息等待诊断结果。
"没什么大碍。"华郎中终于开口,"胎儿还算稳健,只是受了些惊吓。吃几副安胎药调理一下就好。"
李娇娇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麻烦您开药吧。"
华郎中捋了捋胡子:"安胎药需用上等药材,加上诊费,一共五十文。"
"五十文?!"王氏惊得差点从床上坐起来,"太贵了!娘,我不要紧的,休息几天就好..."
李娇娇按住她:"别动!"转头对华郎中道,"您尽管开药,钱不是问题。"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李娇娇转身回屋,不一会儿拿着个布包出来,数出五十文钱交给华郎中。
围观的妇人们窃窃私语。刘婶捅了捅身边的张嫂:"啧啧,五十文钱眼都不眨一下,大牛娘这是真发财了?"
"你没听说吗?她家做的那个什么冰粉,在镇上卖得可火了..."张嫂压低声音道。
最让众人惊讶的是李娇娇对儿媳的态度。
谁不知道往年荒年时节,谁家不是先紧着壮劳力吃饭?怀孕的媳妇能喝上稀粥就不错了,哪舍得花这么多钱请郎中抓药?
华郎中收了钱,写下药方交给李娇娇:"按方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一次,连服七日。"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娇娇一眼,"大牛娘对儿媳如此上心,实在难得。"
李娇娇只是笑笑:"自家人,应该的。"
送走华郎中和看热闹的村民,李娇娇亲自去灶房煎药。
三铁己经利落地收拾了地上的碎片,二猴挑回的水倒满了水缸,大牛开完荒地回来,听说妻子摔倒,急得在床边团团转。
"行了,都别围在这儿。"李娇娇端着煎好的药进来,"王氏需要休息。大牛留下照顾媳妇,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
苦涩的药味在屋里弥漫。王氏接过药碗,眼泪又涌了出来:"娘...这药太贵了..."
"傻孩子,钱花了还能再赚,你和孩子的健康最要紧。"李娇娇替她掖了掖被角,"趁热喝了吧,明天你在床上好好休息,家务活我们来干。"
王氏小口啜饮着苦药,心里却比蜜还甜。
她想起村里那些被婆婆苛待的小媳妇,再看着眼前这个待她如亲生女儿般的婆婆,只觉得老天待她不薄。
夜深了,李娇娇检查完院门,轻手轻脚地走到大房屋外,听见里面王氏正小声跟大牛说:"...娘今天花了五十文钱给我抓药,村里人都看傻眼了..."
"娘说了,你是咱们家的大功臣..."大牛憨厚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