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坤在创世奇点的混沌中,低头发现自己的手掌正贴着初代司命的水晶头骨。
颅腔内侧刻满了星轨方程,每一道划痕都在渗出银蓝色的星砂,而这些星砂正顺着他的指缝流入体内,在血管里凝结成微型契约条文。最骇人的是,头骨的枕骨位置嵌着枚青铜钥匙,齿纹与他后颈的建木接种疤痕完全吻合。
“砰 —— 砰 ——”
婴儿心脏的搏动声从奇点核心传来,每一声都震碎一片混沌。李坤低头望去,发现自己的量子化躯体正在实体化,但皮肤表面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青铜膜,血管里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闪烁的契约文字。当他触碰到胸口时,掌心传来齿轮转动的触感 —— 那里本该是心脏的位置,此刻却嵌入了星秤的微型星轨仪。
“这是…… 初代交易的锚点。” 冰晶司命的残影突然在头骨上方显形,她的身体比之前更加虚幻,发梢不断崩解成数据流,“李慕云用你的心脏作为创世奇点的核心,而西王母的肋骨构成了星秤的框架……”
话未说完,奇点边缘突然裂开七百二十道缝隙。七百二十具悬棺从缝隙中坠落,棺盖同时弹开,露出里面与李坤容貌相同的克隆体。这些克隆体的胸口都嵌着脊椎钥匙,钥匙末端连接着青铜算盘的算珠,算珠表面浮动着《三教通汇》的总账条目。
“他们是…… 历代掌秤人的容器。” 李坤的声音带着金属的冷硬,他发现自己的声带也在青铜化,“祖父用我的基因创造了他们,用来分担建木的反噬。”
当第一具克隆体睁开眼睛时,奇点内的契约条文突然活化。那些悬浮的文字如活物般钻进克隆体的七窍,在他们的皮肤上蚀刻出 “三教通汇” 的徽记。李坤的星轨仪突然发出蜂鸣,显示这些克隆体正在同步读取他的记忆 —— 包括他与朱八两在鬼市的初次相遇,以及司命残影为他挡下的那道致命攻击。
“小心!” 司命残影突然扑向奇点边缘。那里的混沌正在凝结成实体,露出西王母的蛇神形态 —— 她的上半身仍是人形,下半身却化作巨蟒,鳞片上密密麻麻刻着李坤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典当记录。蛇瞳中倒映着奇点内的景象,蛇信子吞吐间,七百二十具克隆体的脊椎钥匙开始共振。
李坤的建木根系突然逆生长,枝条刺破水晶头骨的颅腔。他看见头骨内侧的星轨方程正在重组,最终形成一个巨大的 “困” 字卦象。婴儿心脏的搏动突然加速,每跳动一次,就有一条时间皱纹在奇点边缘展开,里面沉睡着的历代掌秤人开始苏醒。
“乾卦初九,潜龙勿用……” 李坤念出《易经》爻辞,试图稳定动荡的奇点。但他的青铜化手掌刚触碰到星轨仪,仪器突然投射出恐怖画面:西王母的蛇尾正在吞噬太白山的量子化山体,每吞下一块岩石,她的鳞片就多一分李坤的面容。
朱八两的麦芽糖丝线突然从《三教通汇》的封底飞出,缠住李坤的脚踝。丝线传递来微弱的意识:“李大哥…… 契约文字在改写现实……”
就在此时,奇点核心的婴儿心脏突然裂开。从裂缝中涌出的不是血,而是无数条青铜锁链,每条锁链都刻着 “癸卯冬至” 的字样。锁链穿透七百二十具克隆体的胸膛,将他们串联成巨大的算盘,而算珠正是他们眼中的契约文字。
“协议重构需要祭品。” 西王母的蛇神虚影穿透奇点,蛇信子扫过李坤的青铜化脸颊,“用你所有的克隆体,换朱八两的残魂如何?”
李坤的星轨仪疯狂旋转,显示这是唯一的破局选项。但他的建木根系突然剧烈震颤 —— 在奇点的最深处,他看见真正的朱八两正蜷缩在麦芽糖编码的核心,周围环绕着他九世的笑纹,每一道笑纹都在被契约文字吞噬。
“不……” 李坤握紧星秤,发现秤杆上的山海图正在与他掌心的生命线融合,“我要重构的不是协议,是……”
话未说完,奇点突然坍缩。李坤坠入一片黑暗,耳边回荡着婴儿心脏最后的搏动声。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太白山的山巅,而脚下的山体正在实体化,但每一块岩石都刻着 “三教通汇” 的契约条文。更可怕的是,他的右手己经完全青铜化,手指变成了星秤的秤钩。
司命残影出现在他身旁,这次她的身体只剩下上半身,下半身完全化作数据流:“奇点坍缩了,但西王母的蛇神形态己经成型。现在,只有用星秤称量她的七寸,才能……”
话音未落,天际传来巨蟒的嘶鸣。李坤抬头,看见西王母的蛇神躯体盘绕在建木之上,每片鳞片都反射着他克隆体的面容。而在蛇神的七寸位置,正嵌着初代司命的水晶心脏 —— 那是李慕云三百年前剜取的祭品。
“李坤!” 朱八两的声音从《三教通汇》中传来,“用麦芽糖编码激活星秤的‘归藏变卦’!”
李坤的青铜化手掌自动握住星秤,秤盘上突然浮现出朱八两的笑脸。当他按照记忆中的卦象拨动算珠时,星秤发出震耳欲聋的共鸣,秤钩精准勾住了蛇神七寸的水晶心脏。
蛇神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剧烈摆动。建木的枝条被震落,每一片叶子都化作青铜契约,飞向太白山的各个角落。李坤看见这些契约正在现实世界扎根,将普通人的梦境改写成典当场景 —— 有人在梦中典当了自己的影子,有人则用记忆换取财富。
“这是…… 契约对现实的侵蚀。” 司命残影的声音越来越弱,“如果不阻止,整个世界都会变成……”
她的话被蛇神的第二次攻击打断。蛇尾横扫过来,李坤被扫飞出去,星秤脱手而出。他摔在山体的契约条文上,发现这些文字正在吸收他的建木之力,将他的身体进一步青铜化。
在失去意识前,李坤看见朱八两的麦芽糖丝线正在修补《三教通汇》的封底,而封底的空白处,渐渐浮现出初代司命的完整画像 —— 她的眉心,竟与西王母一样,有着第三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