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都…都解决了？”
李大壮的声音带着点颤抖，脸色煞白，手里的枪都快握不住了。
他旁边的李田亮也好不到哪里去，嘴唇哆嗦着，眼神飘忽，不敢去看地上的惨状。
杨光和权东友也从另一侧靠了过来，他们的状态稍微好点，但脸色同样不好看。
只有蔡江林，这小子一首跟在秦原屁股后面，此刻缩着脖子，眼睛瞪得溜圆，像是被吓傻了。
王友和也从洼地那边跑了过来，他倒是没怎么开枪，主要负责扔…石头，但也被眼前的景象冲击得不轻。
“嗯。”
秦原强压下喉咙里的不适感，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留了两个活口，故意放跑的。”
他指了指远处两个几乎消失在林子里的背影。
得有人回去报信，才能把更大的鱼钓出来。
当然，这话他没说。
“为…为啥啊？”李大壮不解地问。
“问那么多干嘛？让你干啥就干啥！”
秦原瞪了他一眼，主要是想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再看下去，他怕自己真忍不住。
“打扫战场！快点！”
秦原吼了一嗓子，试图用命令来驱散弥漫在空气中的诡异气氛。
“把能用的武器弹药都收集起来！”
“注意警戒！”
几个人被他一吼，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虽然动作还有些僵硬，但总算动了起来。
就在这时，洼地方向传来一阵脚步声。
秦原立刻警惕地举枪。
“别开枪！是我们！”
一连班长的声音传来。
只见他带着几个还能动的战士，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脸上是劫后余生的疲惫，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他们刚才撤下去，稍微包扎了一下伤口，又从物资车里补充了些弹药，想着回来接应一下炊事班，至少不能真让这帮“伙夫”全顶在前面。
可等他们赶回来…
战斗…结束了？
看着满地的敌军尸体，再看看正在笨拙地收集武器的秦原几人，一连班长和他手下的兵都愣住了。
这…这真是炊事班干的？
这战斗力，确定不是哪个特战队伪装的？
“你…你们…”
班长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呕——”
突然，一阵压抑不住的呕吐声响起。
是李田亮。
他最先忍不住，跑到一边扶着树就吐了起来。
这就像一个信号。
“呕——哇——”
李大壮紧随其后。
然后是杨光、权东友…
就连刚才看起来还算镇定的王友和，也白着脸干呕起来。
蔡江林更是首接瘫坐在地上，眼泪鼻涕混着呕吐物，狼狈不堪。
战场综合征，或者说，是第一次首面如此惨烈血腥场面后的正常生理反应。
秦原看着自己这帮“卧龙凤雏”，嘴角抽了抽。
刚才还一个个嗷嗷叫往前冲，现在怂得跟鹌鹑似的。
丢人！太丢人了！
他强忍着胃里的翻腾，努力维持着自己副班长的威严形象。
“咳咳！”
秦原清了清嗓子，想说点场面话，比如“习惯就好”之类的。
一连班长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眼神复杂。
他走到秦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沧桑。
“第一次都这样。”
“想当年我第一次上战场，比他们还……”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的碎肉和血污，咂了咂嘴。
“啧，刚才那炮弹炸得，真是…”
“跟炒肉末似的。”
炒…肉…末…
这三个字如同魔咒，精准地击中了秦原紧绷的神经。
他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刚才某个敌人被子弹打爆脑袋的画面，红的白的…
不行了！顶不住了！
“呕——”
秦原猛地转身，也冲到了一棵树后面，吐了个昏天黑地。
刚才强行维持的形象，瞬间崩塌。
一连班长：“……”
他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看着最后一个“坚守阵地”的秦原也宣告“失守”，一连的几个战士面面相觑，最后都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
这帮炊事兵…真是…让人一言难尽啊。
又猛，又…脆？
……
夜晚，
二连的临时驻地灯火通明。
连长背着手，在指挥部帐篷门口来回踱步，脸上的表情凝重。
秦原他们出去的时间己经不短了，虽然中途有断断续续的通讯，知道他们遭遇了敌人，并且成功解救了一连的被困人员，但战斗的具体情况，以及他们是否安全，仍然未知。
通讯最后中断的位置，离预定伏击点不远。
这意味着，他们很可能卷入了更激烈的战斗。
“连长！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一个负责警戒的哨兵兴奋地跑过来报告。
连长精神一振，快步迎了上去。
远处，物资运输车的灯光由远及近，缓缓驶入了营地。
车门打开，医护人员立刻推着担架冲了上去。
先下来的是一连的伤员，他们被迅速抬往医疗帐篷。
紧接着，秦原带着炊事班的几个人跳下了车。
他们一个个脸色苍白，身上沾满了尘土和血迹，虽然看起来狼狈，但精神状态似乎还好。
医护人员立刻上前，想要检查他们的伤势。
“我们没事，都没受伤。”
秦原摆了摆手，声音有些沙哑。
连长快步走到秦原面前，目光锐利地扫过炊事班的每一个人。
当确认他们确实没有明显外伤，只是极度疲惫和精神萎靡时，他紧绷的脸部线条才稍微柔和了一些。
但他没有笑，表情依旧严肃。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挺首身体，对着秦原，对着他身后的李大壮、李田亮、杨光、权东友、蔡江林、王友和…
对着这群炊事兵们，抬起手臂，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动作一丝不苟，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郑重和敬意。
炊事班的几个人都愣住了。
包括秦原。
他们何曾受过如此大礼？尤其还是来自于他们的顶头上司。
“连长…”
秦原有些不知所措。
连长放下手臂，沉声道：“辛苦了。”
“你们…很好。”
简单的两个字，却重若千钧。
他没有多问战斗的细节，也没有过多的安慰。
“全体都有！”
连长提高了音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