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吟连忙道:“我真的没有歧视魔族功法的意思!”
“只是......”
只是我道德感不够低,做不到像你一样见人就吸。
沈阙略微迟疑道:“只是什么?”
姜吟大大咧咧地笑了笑,“我觉得现在会的法术够用了。”
“而且正道功法终究与魔道不同,我修炼的话......”
姜吟止住了话势,因为沈阙的嘴角往下沉了沉。
姜吟还以为沈阙在生气,没想到他沉默了一阵,道:“其实没什么不同。”
“只不过一个慢热,一个速成。”
沈阙这话倒是通俗易懂,姜吟反驳道:“可是师尊说修炼要脚踏实地,速成的功法大多会伤身体。”
沈阙抿了抿唇,目光凝视着姜吟,“凡事有得必有失,速成的功法在创立之初并非用于魔道,而且它与正道功法中某些地方异曲同工。”
姜吟惊讶道:“你的意思是,速成功法是正道功法的改良版?”
沈阙点点头,“只是因为他们在修炼过程中发现此法有损身心,所以舍弃了它。”
“但是魔道中人不会舍弃,因为他们需要快速强大起来,就像你一样。”
沈阙的目光变得清奇,他又重复了一遍,“就像我一样......”
没有人愿意练损害身体的功法,沈阙是实在没有办法,如果不练,也许他早就死在了天魔宗的残酷斗争中。
也正因如此,每一次,他都能不顾自身安危,以身犯险。
他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自然也很清楚,怎样才能利益最大化。
他精心设局,步步为营,但却从来都没有把姜吟算计进去。
一个五大宗新生代天赋最佳的弟子,一个大乘期巅峰仙尊唯一的弟子,一个万年难遇的天灵根,一个可以复制他人功法的秘密。
每一样,单拿出来,都可以换取无尽的利益。
可是,沈阙他没有。
遇到姜吟前,沈阙的人生只有杀戮和算计。
遇到姜吟后,才有了一次次的意外和转机。
姜吟没忍住去牵沈阙的手,她很想去安慰安慰他,可是,她也知道,到了沈阙这个地步,已经不需要安慰了。
该吃的苦,该受的罪,都经历过了。
沈阙垂下眸子去看姜吟,目光相接,姜吟紧张地移开眼。
“沈阙,以后......我们都会好好的。”
沈阙愣了一下,笑道:“我们自然都会好好的。”
他的目光望向远处,怔怔道:“你知道我在心魔幻境中看到了什么吗?”
这是沈阙第一次主动向姜吟敞开心扉,姜吟自然十分乐意,一脸期待地等着他说下去。
“我看到了我的母亲。”
原书中提到过,沈阙母亲早亡,大约在他五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这么看来,沈阙应该是很缺母爱的。
“你是不是想念你的母亲了?”
“想念?”沈阙极其讽刺地笑了笑,“我想她早点死。”
姜吟瞳孔地震,难不成沈阙他妈也虐待沈阙了?
“我还没出生的时候,母亲就被父亲囚禁在身边,母亲极恨父亲,而我就是他们之间恨意的产物。”
“那时母亲总想弄死我,服毒、投河、上吊、撞墙、跳楼、咬舌、自绝经脉,凡是能想到的方法,她都试了个遍。”
姜吟瞪大了眼,好半天都说不出来话。
这是多大仇多大怨啊!
“因为她服过的毒药太多,我自出生起,就对大部分毒药免疫。”
“无论她怎么想尽办法自尽,父亲总有办法把她救回来,我记得有一次,母亲把自已的心脏剖了出来,那一回,父亲费了半条命,才把她救了回来。”
姜吟惊得瞠目结舌,整个人愣在原地。
离谱!离了大谱!
这就是现实版强制恨文学吗?
一边恨着,一边纠缠不清着。
一边伤害,一边又难舍难分。
沈阙的强制爱基因,不会是跟他父亲学的吧?
“后......后来呢?”
“后来。”沈阙的语气很平淡,仿佛说的只是一件事不关已、微不足道的小事,“后来她还是死了。”
“她活着的时候,父亲想利用我与她拉近关系,却没想到适得其反,母亲一看到我,就会想到那些屈辱与不堪,那些绝望与无力,因此更加厌恶父亲。”
“她死了,我就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父亲自此对我不闻不问,由着我自生自灭。”
沈阙无所谓地笑了笑,“不过也没关系,她活着的时候也经常叫我去死,没差别。”
“沈阙......”
姜吟的眼角泛着酸,心不可自制地痛了起来。
光听这些描述就已经很痛很痛了,沈阙亲身经历,痛苦怕是要远超姜吟百倍。
姜吟轻轻拥住了沈阙,指尖微微发着颤。
“不痛了,以后都不痛了。”
沈阙怔在原地,有些茫然地盯着姜吟。
“痛?为什么会痛?”
姜吟从沈阙怀里抬起脸,匪夷所思道:“你......没感觉?”
沈阙道:“这又算不得什么大事。”
坏了,沈阙该不会是因为长期缺爱导致的天生情感淡漠吧?
不过一般这种美强惨反派,心理多多少少都有点问题。
没感觉也好,没感觉就不会痛苦。
可是不会痛苦,怎么会陷入心魔呢?
所以还是有感觉的吧?只是沈阙自已没意识到。
沈阙这畸形的生长环境,难怪性格如此喜怒无常。
姜吟叹了一口气,要不然,以后多包容他一点吧。
等等?以后?他们哪来的以后?
姜吟拍了拍自已的脸,在心里不断暗示自已:清醒一点!
沈阙见状,奇怪道:“你怎么了?”
“啊?”姜吟不自然地笑了笑,“没怎么啊。”
她眼眸一转,试探性问道:“沈阙,你以后,不会学你父亲吧?”
沈阙挑了挑眉:“学他什么?”
“就是......万一你有什么得不到东西,你会怎么办?”
沈阙的发言极具王霸之气:
“只要我想,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万一呢?”
沈阙垂眸深思了一番,再次抬眸道: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