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灯光照着眼睛,晃得她太阳穴腾腾腾的疼,医生带着手套,冰冷的手指在她腰间按压,没一会,一根粗大的针戳进脊椎骨,她疼的瞪大了眼睛,密密麻麻的冷汗从脑门上落下来,糊住了眼睛。
意识模糊间,医生把头罩罩在她脸上,然后用笔在她脸上改改画画,几个主治医生似乎在讨论怎么下刀。
她沉默着,如同待宰的羔羊,下刀的时候,她的麻醉还没有完全发挥作用,她还能感受到一点疼痛,她张着嘴巴,啊啊啊的叫了两声,却——什么也叫不出来。
昏迷的时候,周薇笑了,肖寒,你的周薇,我还你,你也把我的肖寒给我好吗?
时长十二小时的手术,不仅改变容貌,还有改变声线,足足的一个月。
一个月后,所有都恢复完毕。
周薇被人推着坐在镜子前,白色的纱布裹着她的脸,医生站在身后,揭开纱布,“周小姐,您看看,您满意吗?”
她慢慢的闭上眼睛,最后一片纱布脱落的时候,她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周千寻的脸消失了,周薇回来了。
她张着最,试了试嗓子,“挺好的,我很满意。”
声音也回来了。
很长一段时间,她根本不敢照镜子,因为镜子里的,不是她的脸,现在她不怕了,这家医院手艺很好,因为她和周千寻本来就很像,只是微调了一下,便已经和原来的自己有十足的相像了。
只是声线上做了很大的手术,恢复了一个月。
“既然满意,周小姐,你可以出院了,请您支付医疗费。”
她第一次花周千寻的积蓄,再也没有一点负担,“这是你欠我的,不是吗?”
出了医院的时候,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傍晚,晚霞密布,她打了一辆车前往冷家。
她有钥匙直接进去的,刚进去,她便看到冷肖寒坐在门口一动不动,厨房里四十来岁的阿姨在做饭。
她走过去,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在他身边,蹲在他脚下,笑面如花,“肖寒,我回来了。”
冷肖寒手里依旧拽着一样东西,整只手的指节很是突兀,握紧的拳,苍白而毫无血色。
医生说他只是得了癔症,需要引导他走出来的引子,她是他的引子,不管他醒来有多厌恶她,她都不后悔今日所作所为。
冷肖寒低头,对上了周薇的脸,只是一眼,他手里拽着的东西松开了,滚落在地上。
她低头看,果然还是她的东西!
她抬头在他嘴角亲了亲,“肖寒,我回来了!醒醒好不好。”
出来的阿姨看到突然多出来的人,她瞬间尖叫,指着周薇,“啊啊啊,你,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周薇抬头,“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不信,你把冷怀亦叫过来。”
说完就不再理她,而是去看冷肖寒,冷肖寒正看着她,定定的看着她。
周薇告诉自己,不能急,慢慢来,他一定会好起来。
她把手放在他柔软的头发上,“你好吗!?今天天气很好呢!你想出去走走吗?”
还没说完,阿姨再次开口,“哎哎哎~冷二少马上过来,你别乱来。”
周薇半回头,说了句,“知道了,你做的什么?他这些天,有没有给他按摩,还有他现在运动量很少,不能吃难消化的。”
那几天,就算是排骨,她也是撕碎了,就怕他不消化。
他还在看她眼眶逐渐红了起来,却还是一动不动,眼神空白的样子。
阿姨把饭坐好了,她把人搀扶在椅子上,扶着他的时候,周围发现,冷肖寒在自己走路了,配合着她,她走一步,他就跟着走一步。
只是那眼神还是在她脸上,牢牢的一瞬不瞬的不愿错过。
周薇轻笑出来,以前,两人在一起为了吃什么经常就吵吵吵,现在好了,她说吃什么就吃什么,他再也不吵了,可她一点也不喜欢。
阿姨把菜端过来,她想试试他能不能自己吃,把碗和筷子放在他面前,鼓励又耐心的道:“肖寒,把筷子拿起来,我们吃饭好不好,你看啊!今天有你喜欢的白菜丸子。”
奇迹的一幕出现了,冷肖寒动了动手指,动作僵硬的去抓筷子,笨拙的把饭粒往嘴里送,机械的嚼着。
啪拉一声脆响,阿姨死死的捂住了嘴,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她来这个家一个月,冷少就像木偶一样,不要人推根本不会动一下,他,他居然自己吃饭了?
天啊!她要去给冷二少报告!
周薇捂住了嘴,眼泪哗哗的流下来,有用了有用了,她扑向冷肖寒,哭着喊着,“你醒了是不是,你好了对不对?你和我说话,说一句,求求你,一句就好。”
她哭的不能自己,却没能听到他开口说一句话,只是重复着她让他做的动作。
周薇跌坐在地上,抱着双腿膝盖,疲惫的快要晕死过去。
冷怀亦接到电话,本来在公司的他迅速就赶了来,没有冷肖寒在公司主持他都快忙疯了,以前还能抽个时间度假,现在只能在公司看报表。
这会儿更是心里怨气冲天,周千寻这个作妖的,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啊!滚都滚了,还跑回来做什么?
他推开门进去见到周薇第一眼,尖着嗓子叫了起来,“哎呀!妈呀!鬼呀!小薇薇你死不瞑目回来了?那你去找害死你的人啊!难道你是放不开肖寒,哎呀!可不是嘛!因为你可惨了!你瞧瞧他这样!”
冷怀亦见冷肖寒自己在吃饭,倏地瞪大眼睛,蹭蹭蹭的冲过去,摇晃冷肖寒,“天啊!地啊!乖侄儿,你好了,你能动了?来来来,跟二叔说句话,我是谁,你是谁?你在哪?”
帕拉帕拉一大堆砸出去,冷肖寒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只是吃着饭,重复着一个动作。
周薇已经安静了下来,她笑了笑,道:“他没有好,只是有进步了对不对?咱们再加把力,他一定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