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金刻痕如同拥有了生命一般,随着诺顿的咆哮,异常的跳动着,变成了流淌着不安躁动的火焰。它们将身躯中蕴藏的灵与火焰疯狂地朝着诺顿的方向倾泻,几乎在瞬间,这座爆发着赤色光芒的高塔就暗淡了下来,仿佛失去了生命一般,不再激烈咆哮。
而与之相应的,则是被无法计数的火焰疯狂涌入,暗红色鳞甲层层开裂,露出崭新的赤金色护甲的诺顿。
每一寸护甲之上都仿佛有火焰在流淌,每一秒都有足以致命的爆炸在其中咆哮,毁灭的气息将诺顿的身躯填满,它们本应该在瞬间就将诺顿杀死,却诡异地维持了一种平衡。
只因为炼金法阵中携带的一道道带着金属流光,散发着类似青铜光芒的虚幻能量,围绕在诺顿附近,幻化出锁链将那喷涌而出的毁灭性能量遏制,将那几乎要因为狂躁力量而溶解的身躯束缚。
锁链因为那凶猛的能量而发出异样的尖锐狂啸,明明只是由能量所构筑的虚幻之物,却真实得仿佛能够触碰到一般。它扭曲着,爆发出嘶哑的啸音,终于,将那爆裂的火焰彻底压制,而锁链本身,也随之失去了光芒,变得暗淡古朴,显露出刻印在其上的神秘花纹。
“没有康斯坦丁的力量作为中枢,而由我替代,加上炼金法阵已经被我们破坏得不完整,这样的造物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半成品。”
被古朴锁链缠绕着的诺顿,抬起了头,用那低沉的嗓音对着路明非说道。
“但那也已经足够了!”
他用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眸死死盯着眼前被漆黑色的龙形头盔。透过半透明的弧形护目,看着其中闪耀着的光芒。
“明非。”
诺顿的语气突然变得平静了下来。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再问一次,你走不走!”
带着熟悉的腔调,让路明非几乎以为现在只是在与老唐商讨着要不要去吃热狗,而周遭炙热的气流,与深陷诺顿胸口,被流动火焰灼烧着的左手则疯狂地提醒着他什么才是现实。
“当然要走。”
“还要带着你一起走!”
半透明的护目因为空气中逐渐抬高的气温,爆裂出蛛网般的碎裂,露出了路明非那双执着的眼睛。
“那就来吧,让我见识见识,你是否有拥有这份力量!”
话语落下,那被赤金火焰包裹着的利爪陡然发力,将那双漆黑色的利爪捏得发出扭曲的声音,随着血肉与骨髓的哀嚎。
将其捏碎!
无法驱散的火焰顺着伤口涌入路明非的躯体,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燃烧,每一寸血肉,每一颗内脏,都被置入了熊熊燃烧中的太阳。这比之前诺顿所发出的剧烈爆炸更加凶猛,比起一瞬的爆裂,这股新生的火焰如同具有生命一般,一步步蚕食着路明非的肉体。
令人无法忍受的剧烈痛苦纷至沓来,连接成了一片汹涌的潮海,以一种疯狂的势头朝着路明非的神经倾泻。
而面对这样非人的痛楚,路明非的应对则是。
咬紧牙关,仅剩的右手突破火焰的呼啸,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击打在了诺顿的脸上,猛烈的冲击将那赤金色的鳞甲都掀翻,露出护甲下,依稀看得出往日面容的嘴角。
诺顿因为冲击而稍微偏了偏头,他沉默着看着眼前因为痛苦而开始颤抖的少年,口中念诵起了复杂的龙文。
这不是言灵。
而是某种驱使炼金法阵的咒令,早已积蓄在体内无法迸发的毁灭性能量在此刻终于获得了宣泄的机会。
它们争先恐后地顺着炼金刻痕的指引,向着无法触及的天空中凝聚。只在一瞬间,这仿佛无穷无尽的火焰就已经将太阳的辉光抢夺,以一种无可匹敌的炙热宣告着自己的狂暴。
而这能量甚至还在涌流,愈加可怖的气息从天空中袭来,狠狠压在路明非那瘦削的肩膀上。
“明非,龙王间的战斗,每个人都能影响对方的言灵。”
“而这,就是我为了龙王间的厮杀所创造的招式,通过复杂的炼金法阵传输能量,达成类似于言灵的毁灭效果。”
“这不是言灵那样的,对于规则的改变,而是纯粹的能量倾泻。”
“某种程度上来说,它在神秘中的位置是比言灵低下的,但是却有着一项独有的优势。龙王能够通过操纵灵的流转而制止对方的言灵,却无法影响这近乎实质的能量,除非他拥有火焰的权柄。”
“而不幸的是,我就是青铜与火之王。”
说话间,那剧烈爆发的火焰几乎已经吞噬了整片天穹,尼伯龙根的空间仿佛都在哀嚎一般,碎裂出无数蛛网似的裂痕,从中窥探,只能看见一望无际的黑暗虚空。
“明非,你说过要战胜那些叛逆者,对吧。”
他看着眼前在火焰覆盖下变得渺小的少年。
“那就先战胜我吧。”
终于,那仿佛无穷无尽的火焰终究还是有着尽头,这毕竟只是通过炼金法阵储存的力量,无法像言灵一样,只要有足够的承受力,就能近乎无尽地吸引游离于世界中的灵。
但这样的强度已经足够的,那甚至能够比肩太阳的高温足以将任何龙王熔炼,他不需要容易被打断的规则力量,诺顿只要创造出一种能够杀死龙王的力量就好了。
天空因为火焰而变成了赤色,连大地上的白雪也早已因为灼热的高温而消散,连融化后的水流也蒸发在空气之中,现在,这片天地,这片空间,这座尼伯龙根,青铜与火之王的庭院之中,存在的,唯有火焰。
路明非捂着涌流着金色血液的手臂,在体内不断破坏着的火焰制止了他的恢复,即使那颗跳动的心脏疯狂的制作着血液,却也无法将它重生。
鳞甲翻腾,血液涌流,肉体无时无刻都哀嚎着痛苦,这样残破不堪的漆黑骑士在如同吞噬了天空的火焰面前,渺小的如同蝼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