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茅山派弟子秦谨。”
秦谨一拱手，直接报出了自己的身份。
“茅山弟子？”
老头眼神缓缓明朗起来，他虽然是边疆地区之人，但对茅山派也是有所耳闻。
“永乐宫中的妖魔，你都知道些什么？”秦谨询问。
“妖魔……”
老头忽然情绪变得激动，满脸的恐惧之色，慌忙说道：“走……快走……妖魔凶残……你不是对手……”
“你去龙虎山……天师府……寻找老天师前来……除妖……”
老头的说完这话，生命气机猛然衰弱下去。
仿佛心里憋着这口气，就是为了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此刻，消息说完，他的气息宛如风中残烛，眼看着就要死亡。
秦谨也是吓了一跳，微微皱起眉头，急忙将右掌搭在老头肩膀上。
毫不吝啬将一缕灵气灌入老头体内，并且操纵着灵气，洗涤着老头的经脉和脏腑，维持着他的生命。
伴随着灵气的灌入，老头面色恢复红润，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你……”
老头准备说些什么，秦谨挥手打断道：“节省气力，离开此地再与你细说。”
话音落下，秦谨用灵气包裹着老头，直接将其背起来，飘飞出去。
“你是大法师！？”
老头被灵气包裹，气血变得愈发强大，不像之前那般要死不活的模样，疑惑道。
“先噤声，免得引起妖魔的察觉。”
秦谨轻声道，只想着赶紧回去。
他担心九叔一个人应付不了妖魔，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可就得不偿失了。
秦谨宛如游龙般窜出，在黑暗中留下道道幻影，乘风而去。
不到一分钟，秦谨便背着老头飞出了紫云城，降落在城外一座小山头上。
“咳咳……”
刚落地，老头便剧烈猛咳起来。
山风很大，他在井底被囚禁三年，短时间有些适应不了。
“永乐宫宫主凌霄子，多谢秦道长救命之恩。”
老头恭恭敬敬朝着秦谨鞠躬致谢。
“举手之劳，无需言谢。”
秦谨看着老头，摆摆手道：“还请告诉我，道观内的妖魔修为如何？有何来历？”
凌霄子点点头，倒也没有矫情废话，直接道：“那妖魔三年前，便已经是一方妖王，结出妖丹。”
“秦道长，您……”
凌霄子见秦谨轻松的模样，想要提醒他莫要大意。
“只要没有成为妖皇，我都可灭！”秦谨神色淡然开口，仿佛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凌霄子怔怔出神，呆愣了好一会。
虽然不知道，年纪轻轻的秦谨怎么会有如此的口气，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
毕竟，他相信眼前这位秦道友，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凌霄子转身远眺紫云城，整理着思绪娓娓道来……
听完凌霄的话，秦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叹息：“你运气还真是……还真是够差的。”
遇到邪道不说，又遇到了蛇妖。
“前辈可知今晚的大典？”秦谨想了下问道，想要提前知道点事情，好做出应对之策，以免到时候两眼一抹黑。
凌霄子茫然摇头：“不知道。我在井底待了三年，对于外界之事全然不知。”
秦谨了然点头，倒也并不意外。
之所以有此一问，也是随口问问，没指望得到答案。
“秦道友，您真有把握？”凌霄子到底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蛇妖妖法滔天，百毒不侵，身上鳞甲如精钢，水火难伤，更可呼风唤雨，引落惊雷，堪比蛟龙！”
“今日大典等到弄明白其中因果后，便是蛇妖覆灭之时，别说区区蛇妖，哪怕是蛟龙我也要诛灭它。”
“你便在这里待着，等紫云城安全了，我再来接你。”
凌霄子正想说，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自己怎么待着时。
“轰！”
他话未出口，便被接下来所见场景，直接将他尚未说出口的话给卡在嗓子眼。
只见，秦谨指尖流转金色剑气，对着不远处的山崖指点。
很快，便山崖被钻出个山洞。
看着眼前高约莫三米，宽度约莫两米，长达十几米的山洞，凌霄子震惊到无以复加。
这简直是神仙手段，他难以想象秦谨能拥有如此开山倒海的力量。
秦谨含笑看着呆若木鸡的凌霄子，轻声笑道：“你就安心待在这里休息，静候妖魔覆灭的消息吧！”
“多……多谢秦道长！”
凌霄子深深一拜，再也不去怀疑秦谨的能力了。
“还望秦道长，铲除蛇妖之时，莫要伤及城中无辜百姓。”
秦谨微微点头，凌霄子也不再多言，走进山洞休息去了。
秦谨从乾坤戒中取出些食物和酒水放在山洞内。
随后又手指轻点，凌空画符，在洞口留下了几道防御符阵。
有了符阵，哪怕精神力无法屏蔽此地气息。
有误闯此地的野兽，或者寻常妖魔寻到此地，想要破开符阵，搞不好就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秦谨没有久留，今晚的大戏可是在永乐宫。
永乐宫依旧寂静无声，秦谨回到房间时，发现茅山明虽然困得要死，依然强撑着不敢睡觉，满脸警惕的看着四周。
九叔神色淡然的端坐在那里，一手拿着本书看着，一手端着茶杯。
“没出事吧？”秦谨随口问道。
“没有。”见秦谨回来，茅山明狠狠松了口气：“暂时没有任何异常。”
不是茅山明不信任九叔，而是他对秦谨更有信心。
秦谨仔细感应了下，房间内的确没有任何异常，这才说道：“你先休息吧！”
毕竟，茅山明实力低微，年纪也是一大把，熬夜肯定坑不住。
待会又会有事情发生，还是让人抓紧时间休息下。
茅山明点点头，倒头便睡。
秦谨走到九叔身边坐下，九叔便低声道：“探查出什么异常了？”
微微点头，接下来秦谨便将凌霄子和蛇妖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
九叔听得感慨连连，最终叹息道：“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很快，午夜时分，永乐宫忽然热闹起来。
道观里半夜开始忙碌起来，秦谨几人也被叫着起床。
不只如此，整个紫云城都热闹起来。
万家灯火在半夜点燃，照亮夜空。
大量的人涌入永乐宫，这些人在城中富豪权贵的安排下，有秩序的排队走进道观。
走在队伍最前方，则是数十个妇人。
这些妇人怀抱着几个月大的婴儿，这些婴儿额头都有着一枚诛杀烙印的符咒，身上穿着永乐宫赐下的小道袍。
永乐宫大门敞开，观众倒是分列大门两侧。
之前未曾露面的蛇妖，此时也化作凌霄子的模样站在香堂。
他穿着一身八卦道袍，手持拂尘，白发皓首，面容带着几分慈祥，眼露悲天悯人之色。
怀抱婴儿的那些妇人，满脸的虔诚与骄傲。
三年来，凌霄真人在出云城展现诸多神仙手段，早已被这里的百姓当成了陆地神仙。
自家孩子能神仙选中，那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目光扫视着这些婴儿，凌霄真人眼眸里爆射出莫名的光彩，脸上逐渐展露出褶皱。
“秦道长他们是要……”
茅山明瞪大眼睛，脸上写满难以置信之色，话却不敢说出口。
那些婴儿刚出生不久，刚来世界还未享受人生，懵懵懂懂中便要落入妖魔之口，茅山明如何不惊不怒。
“时机未到。”九叔在旁边压低声音，目光死死的盯在那些婴儿额头上的符咒。
“嗜血咒！”
听到九叔的话，秦谨皱眉瞥了眼凌霄真人。
回想着昨晚的妖魔宴会，嘴角不由掀起一抹冷冷的弧度。
“这些妖魔当真心狠手辣！”九叔心中怒火冲天。
除了那些婴儿被各自母亲抱着跪在香堂内之外，其他人都拿着一枚符箓离去。
只是一眼，秦谨便知道那些根本就是废纸，哪里是什么符箓？
凌霄真人说，她们要抱着婴儿跪到黎明破晓之时。
两个小时后，永乐宫厚重的大门关上。
“秦道长，恭喜恭喜，你还真是有福之人，有幸被凌霄真人选中。”玄诚走过来笑着道，随后做出请的手势：“随我来吧！”
而后，不管秦谨做何反应，自顾自朝前走去。
“秦道长？”茅山明面露担忧，不知如何是好。
秦谨给他个淡定的眼神，迈步跟上玄诚的步伐。
最后，玄诚带着秦谨几人来到那处被结界隐匿的庭院。
“这里是？”
秦谨故作迷茫，小心翼翼道。
玄诚眼眸微不可查闪过几丝嘲讽，脸上依旧是如沐春风的笑容：“秦先生稍安勿躁，真人很快便来为你祈福。”
庭院内依旧是酒宴的布置，桌椅板凳摆放得整整齐齐。
秦谨随意寻了板凳坐下，茅山明也急忙坐在他旁边。
九叔想了想，坐在另一旁，直接将茅山明围在中间。
今晚便是决战，九叔也不敢大意。
没让秦谨几人久等，半个小时后，身穿白色道袍的凌霄真人走进这座庭院。
见到凌霄真人那刻，玄诚眼中的嘲讽瞬间消散，满脸阿谀之色，恭恭敬敬拜道：“真人！”
“嗯。”
凌霄真人瞥了眼，便没再搭理玄诚。
径直走到上首坐下，目光掠过茅山明和九叔，死死盯在秦谨身上。
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他嘴角的逐渐勾起，脸上的喜色难以掩饰。
“秦居士是哪里人？”
蛇妖没话找话，随意问道。
“不知名的乡下，说了真人也不知道。”秦谨笑着回应。
“嗯。”凌霄真人点点头，不疑有他。
眼中的嗜血贪婪之意，越发快要掩饰不住。
正在此时，月光忽然消失，整个庭院陷入无边的黑暗。
抬头望去，原来是有乌云遮蔽。
庭院外也响起密集的脚步声，很快数十个面容木讷的人缓缓走来，自顾自寻了座位坐下。
哪怕茅山明早有心理准备，可看到这些人的时候，也浑身忍不住大摆子，脸色刹那变得苍白。
九叔暗中运转真元，掐动印诀，随时准备出击。
秦谨同样如此，引导真元掐动剑诀。
凌霄真人也懒得掩饰，面容上浮现鳞甲，眸子里闪烁着血芒，沙哑着嗓子道：“都来了，酒宴开始吧！”
一声令下，诸多半透明的身影拖着盘子，飘进庭院。
这些身影，正是昨晚向九叔和秦谨求助的那些怨灵。
没多久，原本空荡荡的桌子上摆满了美酒佳肴。
“诸位，这些只是开胃菜，祭祀大典开始后，我们共享人族先天之气。”
凌霄真人招呼众人，庭院内所有妖魔满脸喜色，举杯敬酒。
茅山明却是心不在焉，无心用餐。
他不时对秦谨和九叔投去询问的眼神，见秦谨和九叔淡定的喝酒吃菜，这才略微放心些。
这次没有整出什么幺蛾子，凌霄真人修为显然才是这群妖魔最高的。
它待在这里，没有哪个妖魔不开眼搞事情。
酒宴持续了半个小时便结束了，妖魔已经将眼前的酒菜吃的精光。
“诸位，前菜吃完了，下面该上主菜了。”
凌霄真人拍着巴掌，声音中透漏着几分阴森嗜血，目光不时瞥向秦谨。
看到凌霄真人拍手，玄诚眯着眼瞥了下秦谨，摇动手中铃铛。
“叮铃铃！”
清脆的铃铛声在庭院内响起，玄诚看向秦谨的目光越发的贪婪。
那些妖魔，听到铃铛声后，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若非凌霄真人坐镇此地，它们或许已经蜂拥而上。
茅山明彻底慌了，惶惶不安的凑在秦谨和九叔中间。
他发现周遭的妖魔，全都双眼冒着贪婪嗜血的光芒，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几人。
甚至有些妖魔，毫不掩饰的擦拭着嘴角的哈喇子。
这模样，明显是把他们当成了盘中餐的节奏啊！
“秦道友，九叔……”
茅山明再也承受不住心中的恐惧，带着颤音开口。
坐在首席上的凌霄真人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从这两个称呼上，他微微察觉到不对劲。
然而，无数的怨灵已经飘进来，凌霄真人心中的激动冲散了所剩不多的理智。
这些怨灵再度手托盘子走来，不过这些盘子里装的并非酒菜，而是那些婴儿。
这些婴儿安静的躺在盘中，发出轻微的鼾声，明显睡得真香，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察觉。
凌霄真人徐徐起身，脸上的鳞片瞬间浮现，身体也逐渐变幻，崩碎身上的道袍，直接化作三米长的白蛇。
其他妖魔也纷纷如此，全都显露出原形。
庭院内，陡然间妖风阵阵，阴气森森，各种漆面獠牙可怖的景象浮现眼眸。
玄诚站在旁边，面不改色的冷眼旁观着。
此刻化作白蛇的凌霄真人，周身鳞甲森森，更是片片如锋利的刀片般竖起。
在烛火中闪烁着幽幽光泽，猩红的信子不时吐露嘴外。
一双血红的眸子，闪烁着冷漠、贪婪、暴虐之色，不断的扫视那些婴儿和秦谨。
尾巴在地面摩擦，发出金铁相交之音，尾巴末端更仿佛铁锤击打着地面，大地都在震动。
其他妖魔也是摩拳擦掌，光怪陆离，千奇百怪，虎豹虫蚁，狼蝎猿猴不一而足。
蛇妖那宛如灯笼般的眸子最终定格在秦谨身上，大嘴咧嘴，唾液横流。
“嘶嘶……你可知道，我是何人？”
秦谨无悲无喜，古井无波看着它。
他定定的坐在原地，云淡风轻的喝酒吃菜，仿佛自动屏蔽了眼前足以吓死人的场景。
不光是秦谨，甚至坐在秦谨身边那个短发中年，也是若无其事的喝着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