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琴声在庭院内响起，凄美的歌声也萦绕庭院：“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秦谨手指敲击着桌面，目光扫视周遭这些人。
发现他们尽是神情迷离陶醉，不由心里嗤笑。
这些茹毛饮血的妖魔，居然还咬文嚼字起来。
茅山明也听的痴迷不已，甚至手掌有节奏的轻轻拍打着大腿。
“漂亮吗？”九叔冷不丁的声音响在茅山明耳边。
茅山明浑身猛地一哆嗦，回神后正好瞧见板着脸的九叔，以及似笑非笑的秦谨。
他下意识想要摇头，但看了眼那些身如杨柳浮动，听着那美妙的歌声，到底还是老实点点头。
九叔脸色阴沉，秦谨神情古怪，不过，二人都没多言。
“把这玩意抹在眼皮上再看，绝对会让你清醒许多。”九叔悠悠从怀中取出一个装着牛眼泪的小瓷瓶，递给茅山明。
茅山明不明所以，打开瓷瓶，倒出淡蓝色的牛眼泪，在眼皮上擦了擦。
顿时，茅山明身躯紧绷，发现眼前的世界彻底变了。
那些身姿窈窕的女子，变成红粉骷髅。
薄纱劈在她们身上，随风飘摇，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那个抚琴低吟浅唱的女子，更是浑身都生满了腐烂的皮肉。
脓血正在从她身上滴落，眼眶里黑漆漆，连眼珠都没有，森森黑牙里滴落着血滴，嘴里有着蛆虫在蠕动。
再看庭院内沉醉的这些人，全都变了。
或是牛头猪头人身，或是浑身长满鳞甲，长长的蛇信子在嘴唇上舔过，或是青面獠牙，重重不一而足。
这些哪里是人，分明就是长相千奇百怪的妖魔。
悦耳动听的古曲歌声，像极了催命的引魂曲。
祥和喜庆的庭院，更是透漏出阴森恐怖之气。
茅山明上下牙齿都在打颤，嘴唇直哆嗦，僵硬的转动脖子看向九叔和秦谨。
秦谨憋着笑，九叔依旧云淡风轻，不疾不徐吃着酒菜。
对于九叔和秦谨来说，这都是小意思。
更大的场面他们都见过，这等妖魔宴会说不上吃惊。
“你怎么不吃？”
秦谨见茅山明如神色僵硬，不由轻笑道：“好酒好菜，可都是山珍海味，别浪费了。”
说着，他又夹起一只鲍鱼品尝起来。
淡淡的清新的气息，给他一种徜徉蓝色海洋的感觉。
由此可见，这个凌霄真人为了招待这些妖魔，也算得上费尽心思了。
茅山明嘴角勉强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几次拿起筷子，最终都放下，实在是吃不下去。
哪怕知道这些食物没问题，可看着眼前这些模样狰狞可怖的妖魔，他半点胃口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虚幻的妖怪摇头晃脑道：“美酒美人，天籁之音，妙哉妙哉，可惜菜肴有些逊色。”
“这可都是山珍海味，永乐宫为了招待诸位，可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丝毫没敢藏私啊！”
闻言，老道神色涨红，急忙解释道。
“山珍海味，却有些不合口味。”这个妖怪笑着：“我们就该吃点重口味的东西。”
这家伙说着将手伸向空中，这只手直接消失不见。
九叔和秦谨同时看去，均是面露惊奇之色。
那妖怪的真身显露在二人眼前，居然是一道影子。
“影妖？”秦谨和九叔异口同声道。
影妖胳膊消失，似乎探进时空深处。
隐约有惨叫声，从影妖伸着胳膊的空气中传来。
秦谨和九叔均是皱眉，同时暗中运转法力和真元，时刻准备出击。
发出惨叫声的，便是之前喝了青春不老水那些人中的一位。
最终在九叔的示意下，秦谨也没了出手的兴趣。
惨叫声很快便消失了，影妖胳膊已经抽了回来。
不过他的手掌血淋淋的，五指抓着一颗已经还在跳动的心脏。
影妖满脸沉醉，将脸凑上前，深深吸了口气，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心脏，陶醉道：“这才是我等该吃的东西！”
话音落下，直接将手中之物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所有妖魔都看向影妖，吞咽着口水，舔着嘴唇，显然也想吃。
秦谨和九叔虽然没有阻止，不过看向庭院内这些妖魔的目光，却是变得森寒起来。
被吃了心脏的人罪有应得，不过这些妖魔嗜血也该死。
等到明天，弄清楚那场祭祀后，这群妖魔也没有继续活着的必要了。
既然敢在人间作恶，那就该有死亡的觉悟！
“行了，都安静点！”
在酒宴嘈杂不已之时，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庭院内，所有妖魔连忙起身，对声音的主人极为敬畏。
秦谨眸光闪烁，缓缓跟着这些妖魔起身，真元已经提升到了极致。
更是弄出一道灵气沿着脚底，没入地下。
这一缕灵气，天生与土地相合，所以极难察觉。
哪怕是隐藏在地下的妖魔，也很难感应到不对劲。
地下的声音蕴含着些许怒气，面无表情道：“这些人都对我有用，下不为例！”
影妖浑身一震，慌忙点头表示知道。
那道低声蕴含怒气的声音，在庭院内回荡：“今日便到这里，诸位回去，明日月圆之时，诸位再来吧！”
声音消失，气息也逐渐消散。
九叔不动声色靠近秦谨：“你发现什么了？”
秦谨眸光闪烁，低声道：“回去再说。”
所有妖魔陷入了沉寂，排着队老老实实离开庭院。
老道依旧站在庭院门前，恭送这些妖魔。
回归之路，依然是那条走廊。
先前那些放浪形骸的妖魔，此刻都变成来时那般木讷的模样，缓缓离开永乐宫。
九叔捏动印诀，真炁弥漫成薄雾，把几人身体包裹。
他们中途离开，那些妖魔也没有丝毫察觉。
回到客房，关好房门，茅山明两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一摸后背，衣襟早已被冷汗浸湿。
“秦道友，九叔？”
茅山明看向二人，惊恐道：“今日这顿酒宴，我怕是终身难忘。”
秦谨瞥了他一眼，笑道：“今晚这么丰盛的美酒佳肴，你却无福消受。”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茅山明苦笑一声。
“为何要走？”秦谨还未说话，九叔眉头一挑。
“当然是去通知天下玄门。”
茅山明焦急道：“这里妖魔成群，你们二位怕是难以应付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