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清凉山之后,一行人向东走出两百余里,忽见官道旁有一座凉亭,凉亭里坐着两个熟悉的陌生人。
刘洵微眯着双眼,在那两个人的身上打量了良久,随即翻身下马,径直向凉亭走去。
双方素未谋面,却在彼此心中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坐在凉亭里的两个人分别是徐骁和李义山。
他们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已经不言自明。
望着马车中的妻儿,徐骁的心脏剧烈的抽动了一下,他的喉头发甜,血腥味冲上喉咙,险些吐出血来,可是他仍旧强压着胸腔中汹涌奔腾的痛处,将心中沸腾的怒火与仇恨深深的埋藏了起来。
他不想在子女面前显露出脆弱的一面,他想护他们周全,不让他们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刘洵踱步走进凉亭,在徐骁和李义山的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人,道:“今天这是吹的什么风啊?竟把您二位吹到了这里……”他故意拖长了声音。
李义山沉默不语,只是默默的盯着刘洵。
徐骁脸色铁青,显得有些狰狞扭曲,他咬牙切齿的看着刘洵,想说:祸不及家人。却又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他率领三十万北凉铁骑攻城略地的时候,没少干毁家灭门的事情,尤其此刻面前站着的还是被他屠了全族的刘洵,因此,在刘洵的面前,他也没脸去跟人家提什么仁义道德。
刘洵淡淡的扫了徐骁和李义山一眼,冷笑着说道:“二位怎么不说话呀?我还想问二位呢,您二位不远千里来这里做什么?不会是专门来送人头的吧?”
听闻此言。
徐骁顿时将拳头捏的咯吱作响,他抬起头恶狠狠的瞪了刘洵一眼。
刘洵丝毫不惧,迎着徐骁愤怒的目光,咧嘴笑道:“呦呵,恼羞成怒啦?来,有话说出来,别憋着,说破无毒,不过……若是你说出的话让本宫感到不满意的话,可别怪本宫发飙呦!”
徐骁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直视着刘洵的双眼,二人对视半晌后,徐骁率先败下阵来,他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恢复平静。
刘洵冷笑连连。
看向徐骁的目光中带着一抹毫不掩饰的鄙夷与不屑,当二人的目光再次碰撞到一起的时候,徐骁彻底爆发了。
就当徐骁准备对刘洵恶语相向的时候,一旁的李义山忽然开口了:“刘洵,咱们谈谈吧,总这么打来打去的也不是个事儿啊……”
刘洵根本不听他说完,便强行打断了他的话头:“你把嘴给我闭上,这里有你说话的资格吗?你是什么身份?你最好认清你们现在的处境和立场!你现在还有跟本宫谈条件的资格吗?”
李义山感到有些难堪,于是轻叹一声,垂首不语,低眉顺目,就像是个一点脾气都没有的受气包。
这时,却听徐骁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我麾下还有三十万北凉铁骑。”
“你那三十万北凉铁骑在本宫眼里就是一坨屎……”刘洵冷哼了一声,傲慢的说道:“识趣的话,就乖乖跪地上给本宫磕头认错,或许……本宫还能饶你一命。”
徐骁的眼睛瞬间红了,他攥紧拳头,咬牙道:“刘洵,你欺人太甚!”
刘洵哈哈一笑,说道:“你杀我亲人,毁我宗庙时,你有没有自己太过欺人太甚了?我不过是想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罢了,这很过分吗?”他俯身向前凑近徐骁,用手背拍了拍徐骁的脸,道:“北凉王,你觉得,跟你做的那些事情比起来,我这算过分吗?”
徐骁瞳孔骤缩,一股怒焰在胸腔中疯狂的燃烧着,他死死的咬着牙关,拼命的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失态。
望着正在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徐骁,刘洵冷笑连连,道:“对了,才想起来一件事情,你的义子……那个叫陈芝豹的垃圾已经死了,恕我直言,他实在不堪一击,哪怕都已经燃烧气血了,也仍然不是本宫的对手。”
徐骁的眼中闪烁着嗜血般凶残的目光,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刘洵,仿佛恨不得把刘洵生吞活剥了似的。
然而刘洵却丝毫不惧,他挺直腰板,仰起头,用睥睨众生般的目光注视着徐骁,缓缓道:“你刚才说什么?你有三十万北凉铁骑?呵呵,他们驻扎在何处?本宫正要前去会一会闻名天下的北凉铁骑,顺便再把白熊袁左宗的人头一并带回来,也叫你看看本宫今时今日的实力境界和手段究竟达到了何等地步!”
他这番话中充满了浓浓的挑衅意味,但徐骁却不敢应答,他不仅不敢,反而被吓得额角渗出汗珠,浑身抖得厉害。
看着他这副模样,刘洵不禁大为快慰。
他不禁笑出了声,道:“徐骁,枉你号称北凉王,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这时,被秦琼派出去的斥候前来禀报:“报——前方五十里,发现北凉大军的踪迹。”
“再探!”刘洵冷喝一声,随即他转头看向徐骁,嘲弄道:“北凉王,你且安坐,我去去就来!”
说罢,他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远处,飘来一句话:“师傅,你且在此陪徐骁喝茶,我去去就回。”
徐骁猛然瞪眼双眼,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看到了一道残影消散于天际。
看着空荡荡的官道,徐骁心惊胆颤。
五十里路程不说转瞬即至,但也大差不差了。
现在的刘洵,便是天下第一的王仙芝来了,也得避其锋芒。
当刘洵突然出现在营门前时,十几名正在辕门前值守的北凉士兵顿时警惕地举起手中的兵器,紧张地注视着刘洵。
刘洵身穿一袭白衣,目光深邃而坚毅,站在那里仿佛一座高山般不可撼动,这一刻,辕门前的氛围显得异常凝重与压抑。
刘洵就这么迎着一众士兵警惕的目光,踱步向辕门内走了进去。
一名校尉见状,连忙上前将他给拦了下来:“来者止步,你是什么人?”
刘洵停下脚步,冷冷的扫视着面前这群全副武装、神情冷峻的北凉士卒,淡淡道:“我叫刘洵……”
话音刚落,便见校尉当即提刀向他冲了过来。
只是,校尉的刀尚未落下,刘洵的右脚便轻描淡写的踢了出去,速度之快犹如幻影。
砰!
那名校尉尚未靠近刘洵,便被刘洵一脚踢飞了出去,校尉连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当场气绝身亡。
这轻描淡写的一脚竟然将校尉的五脏六腑给踢成了一团碎肉。
一招秒杀!
看到这一幕,一众北凉士兵皆是一愣。
刘洵神色不变,继续迈开腿朝营帐内走去,那些士兵虽然畏惧刘洵的武力,但也不甘示弱的冲了上来。
可惜的是,结果依旧如初。
不足片刻功夫,原本数百名训练有素的北凉精锐便全部倒在了地上。
刘洵一步步向营内走去,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一座巨大的帅帐上。
与此同时。
连绵数百里的连营也已经如一锅煮开的沸水,沸腾了起来。
刘洵的突然出现令三十万北凉大军震骇无比。
“敌袭!敌袭!”
“弓箭手准备!”
“火油车呢?给我推出来!”
“刘洵来了!刘洵来了!”
北凉大营内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一时间各种喊杀声响彻云霄。
刘洵一边走进营帐,一边提着刚刚从系统中抽出来的龙吟剑挥舞几下。
嗖!嗖!嗖!
伴随着破空声,数十道剑气激射出来。
噗噗噗!
剑气所过之处,一阵血雾炸裂开来,十余名躲闪不及的北凉士兵被洞穿眉心,毙命当场。
这支由八百多名精锐步兵组成的先锋部队根本挡不住刘洵的脚步,只短暂的交战过后,整个大营里除了寥寥十余名老兵油子之外,其余士兵全都死在了刘洵的剑下。
这些北凉士兵虽然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走出来的,但以刘洵今时今日的实力却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不过,就在刘洵行至距帅帐不足两百步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自后营传了过来。
哒哒哒……
很快,密集的马蹄声响起,数百匹通体乌黑的骏马疾驰而来,马背之上,骑乘者尽是彪悍雄壮之辈。
领头那人一身银盔银甲,胯下骑着一匹浑身漆黑如墨的烈风马,他年约三旬左右,国字脸,浓眉大眼,此人乃是徐骁六义子三犬中的狼犬,北凉军中替徐骁扛旗的猛将。
齐当国率领着千余名骑兵拦在刘洵的面前,他居高临下,虎目圆瞪,望着刘洵,沉声质问道:“你就是刘洵?”
刘洵抬眸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吐出二个字:“正是!”
“你又是什么人?”
“齐当国,北凉王麾下正四品折冲都尉!”
“呵呵,买一送一啊……这波真是赚大了!”刘洵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随即扬起手中的长剑,径直朝着齐当国的胸口刺了过去。
“找死!”齐当国怒骂一声,当即挥舞镔铁枪朝着直刺而来的龙吟剑砸了上去。
铛!
两柄利刃狠狠地碰撞在一块儿,发出一阵金属相撞的铿锵声。
而伴随兵器撞击时传出的铿锵声一并传出的还有齐当国发出的一声闷哼。
一击过后,齐当国的身体就好似断了线的风筝般,径直被击飞出三百多丈远,这个距离,莫说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便是摔在地上,也足以要了他的命。
刘洵纵身朝着齐当国的方向飞掠而去,在行至齐当国面前时,他才默默的收起龙吟剑,居高临下的俯瞰着趴伏在地上的齐当国。
“怎么样?感觉如何?”
齐当国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全身剧痛,体内气血翻腾,五脏六腑拧在一起,疼得他满脸狰狞,浑身冒汗,额头更是渗出豆大的汗珠。
“你……”齐当国指着刘洵,一句话尚未说完,便张嘴喷出一口逆血,当场气绝身亡。
齐当国一死,其坐骑烈风马顿时失控,嘶鸣一声后,撒开蹄子疯狂向前发足狂奔。
轰隆!
顷刻间,烈风马一头撞进了骑兵军阵之中,掀起滔天尘土,烈风马也被一众下意识抬枪格挡的北凉士兵给戳成了筛子。
刘洵面色平静,缓步走上前去,取过齐当国手中的长枪,随手一抛,长枪顿时化作一道寒芒,笔直射向前方,直插进那一队骑兵之中。
噗嗤!
长枪瞬间贯穿五名北凉士兵的胸膛,将其穿了糖葫芦,鲜血顺着长枪汩汩流淌,五人双眼睁得滚圆,瞳孔逐渐涣散,身体软绵绵的栽倒进了血泊之中。
这时,刘洵缓缓开口说道:“去,叫袁左宗出来送死。”
说罢,刘洵踱步向帅帐走去。
不多时,一名披坚执锐的北凉将军带着一群手持盾牌长戈的骑兵策马奔来,在距离帅帐三四丈的地方停了下来。
“竖子休得猖狂!”袁左宗朝着早已被鲜血浸透的帅帐大喝一声,随即高举手中长刀,高声下令道:“杀!”
话音落下,一众北凉骑兵顿时策马狂奔起来,宛若洪水猛兽般朝着帅帐冲杀而去。
刘洵嘴角微挑,露出一抹冷冽的笑容,轻飘飘的挥出一掌。
嗡……
刹那间,一股肉眼难辨的涟漪以刘洵为中心扩散开来,瞬间便笼罩了那群冲杀而来的北凉士兵。
嘭嘭嘭……
一声声爆裂声从北凉骑兵的体内传了出来,随即只见一道道血柱冲天而起,紧跟着便看到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从马背上摔落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再无声息。
转瞬间,那群冲杀而来的北凉骑兵便已经损失过半。
袁左宗目眦欲裂,怒视刘洵,厉声吼道:“竖子,尔敢!”
说着,袁左宗拔出腰间凉刀,纵身跃马,朝着刘洵直冲而来。
袁左宗在徐骁麾下六义子中排名第二,一身武艺登峰造极,擅使左手刀和长枪,在战场上难逢敌手,是在整个离阳军中能排进前三甲的高手,也是北凉军中第一猛人和骑战第一人,王仙芝以为他必能以刀入天象。
唰!
只听见一道清脆的破风声传来,袁左宗握着刀鞘的手腕突兀的一动,一记斜劈斩向刘洵的脑门。
刘洵冷哼一声,不退反进,竟主动迎向了袁左宗手中的刀鞘,同时一拳轰出。
砰!
拳劲和刀鞘撞在一块儿,发出巨响。
刘洵纹丝未动,反观袁左宗则蹬蹬蹬的连退三步,险些坐不稳摔落于马下。
袁左宗惊骇不已,虽然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也没想到刘洵居然已经强到了如此恐怖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