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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7 拐弯抹角唠神嗑 你调理我干啥

徐宁跟在马六身后半步,转头瞅着他苍老的侧脸,满心不是滋味,马六的前半生可以用辉煌形容,后半生却是孤苦伶仃,若非他和马六处成忘年交,马六必然会老死在东山地窨子。

现在马六将全部家底掏出来,一股脑交到徐宁手中,颇有一种交付遗产的感觉,不过马六的脚步是轻松的,他不用再胡思乱想,只需过好当下,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还算不错的,和徐宁走这么远,脸不红气不喘,只要不生大病,还能再活个10多年。

徐宁表面欢喜异常的收下马六赠予的东西,并非贪图这些东西的价值,哪怕五根熊胆的价值就已经过万了,但徐宁内心是沉重的,他就怕马六哪天突然就没了。

先前马六讲到心气,徐宁清楚他为啥要说这话,因为徐宁的年龄在马六眼中就是个孩子,徐老蔫是个粗心大意的,刘丽珍又是个娘们,如果没有前人领路,后人怎能以最快速度跃过坎坷?

马六是怕徐宁在打完豺狼虎豹熊之后,家庭越来越优越,丧失了进取心!

实话实讲,徐宁确实有一阵干啥都提不起劲儿,不过在山里碰着牲口,他跑的比牲口都快。

回到楞场,李福强和王虎从俩人手中接过东西,随即扔到车内,原本王虎想问问咋回事,却被李福强眼神回绝。

徐宁将马六送进窝棚,便打声招呼离开了,钻进车中,王虎才没忍住问道:“二哥,马大爷咋把家底都给你了?”

“他说留着没啥用,就带我取了出来说给俩孩子过年过节买衣裳。”

“诶呀我滴妈,这马大爷出手咋这么阔呢,那他往后花啥呀?”

徐宁笑道:“我给呗,再说他岁数挺大了,平常就乐意喝点小酒、抽两口烟……”

李福强踩着油门朝山下驶去,说:“我瞅马大爷腰板比以前更硬了。”

王虎笑道:“那能不硬么,以前就自个搁东山过日子,现在有我二哥在后边托着,谁敢跟他嘚瑟?”

“可不咋滴……”

汽车摇摇晃晃行驶到庆安屯,刚要拐进北道口,迎面就碰着了老黄家爷仨。

既是黄小梅的父亲黄立国和大哥、二哥,爷仨拽着俩爬犁,上面有三个麻袋和俩冰川子、抄网等东西。

黄立国见到是老徐家车就招招手,李福强将车停下,徐宁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刚从楞场回来啊?”黄立国问道。

“嗯呐,你们去凿鱼了?”

“闲着没事去凿了三袋鱼,你拿家一袋去,里边全是小杂鱼还有点花泥鳅,到家你自个挑挑,炖点豆腐可好吃了。”

“啊,行啊,这阵日子没出去干活啊?”

“干啥活,现在都搁家闲着呢,你老舅没下山呐?”

“没有,楞场里头活太多,他要是晚间回来、早晨还得上山,万一有点啥事没个人可不行,咋想我老舅啦?那等有工夫让他下山找你喝点酒呗。”

“行!头些天我瞅你没搁家,有个事我得跟你唠唠。好像是上个礼拜……”

黄大壮补充道:“六天之前。”

“对劲,那天我们爷仨进山溜达,寻思往深山里边走走,走到蛇塘沟东边的卧山凹底沟子瞅着一片踪,这片踪可老大了,我约莫能有30多头野猪,往白石砬子那边去了。”

“30多头野猪?这是合群了啊,瞅着大猫的踪了么?”

“那倒没有,全是野猪踪,我们搁山里住了一宿,第二天就回家了,没敢往深了走。”

黄立国走的路线就是去白石砬子的,他兴许是要去夹大皮,也或许是要整点别的东西,否则这冰天雪地的往深山里溜达啥?

李福强给老黄家爷仨递了烟,徐宁说道:“这离的也太远了,要不然肯定得进山削它们。”

“嗯呐……我们回来的那天下晚,瞅见老唐的侄儿和南屯老赵家俩儿子吵吵起来了,可能是瞅见我们了,他们仨就没动手,要不然肯定得干起来。”

“为啥呀?”王虎好奇问道。

黄立国笑说:“他们搁山里抓着两头獾子,可能是分钱不均呗,那谁知道呢,这事我没跟老唐说。”

徐宁心里有些纳闷,无缘无故的黄立国跟他说这事干啥?跟他又没啥关系。

黄二抽口烟说:“主要是那老赵家哥俩还说你两句,我们正要上前的时候,那哥俩就跑了。”

李福强皱眉:“说我兄弟啥了?骂我兄弟啦?”

黄立国没吭声,黄二说道:“主要是不服呗,都是跑山打牲口的,谁能服谁啊?所以就说了两句。”

徐宁笑道:“说就说吧,我也不是啥圣人,只要没当着我面儿说就行。”

“啊,那就行!原本我还怕你不乐意,就没跟你直说,这碰着面儿才寻思提一嘴。”

黄立国张嘴笑着说罢,徐宁则说道:“等我老舅下山让他去找你哈。”

“诶,好,你们把这袋鱼拿着。”

徐宁点头:“成,那我就不客套了,有啥事你吱声嗷。”

“妥。”

这老黄家为人处世不爽利是整个屯子都清楚的,但徐宁万万没想到黄立国能拐弯抹角的和他打小报告,表明老赵家哥俩说他坏话……

如果徐宁事先不知道老黄家和老赵家有过儿,说不准他就去找老赵家哥俩掰扯了。

李福强和王虎将一麻袋鱼扔到车厢中,随后徐宁和黄立国爷仨打声招呼便回到了家。

刘丽珍瞅见他仨拿着鹿鞭、熊胆和皮子,以及一麻袋鱼进屋后,睁大眼睛说道:“诶妈呀,这又是搁哪淘弄回来的啊?”

徐宁将东西的来源如实说了,刘丽珍皱眉道:“你大爷自个咋不留点啊?全都给你,你就要啊?咋这么没出息呢。”

“诶呀,我不要他就生气,为了不让他生气,我必须得拿啊。”

“你快别扯犊子……既然都拿回来了,那你就找个地儿放着,往后可得对你大爷好点!”

“知道哇,这点事还用你告诉。”

刘丽珍翻个白眼,指着一麻袋鱼问了,当得知是黄立国给的之后,歪头问:“老黄没说啥事啊?”

“说了,但我装傻充愣没搭理……”

将黄立国爷仨拐弯抹角说的事讲述一遍,刘丽珍笑道:“老黄办事就这样,之前他家小梅发高烧,你爸去生产队借的驴车给送到卫生所,回头老黄就给送来5毛钱。”

徐宁摆手:“知道,要不然咋跟他家人处不到一块呢,也就我老舅傻呵呵的。”

“快上一边子去,你老舅是大智若愚,宁可自个吃点亏,也不带让老黄吃亏的,谁让老黄领着他挣钱呢。”

李福强和王虎去北厨房找了俩大盆,将麻袋里的小杂鱼都倒了出来,然后一边挑一边挤鱼肚。

刘丽珍指着花泥鳅说道:“这玩应明个晌午酱炖,待会扔外头冻上,小扁鱼待会炸了吃。”

徐宁说道:“明个晌午整几个菜啊?”

“整10个菜呗,你吴大爷他们也不经常来,来一趟能怠慢了啊?我还寻思整个酸菜锅呢,上回你搁市里买的五花肉还剩下点呢。”

“那就整呗,往酸菜里放点熊肉。”

王淑娟走过来说道:“妈,地窖里还有两条大马哈鱼,明个不得整三桌啊?两条也不够吃啊。”

“那就剁两刀,不整个下锅了,到时候盛出来三盘一样吃。”

徐宁坐在沙发上瞅着李福强和王虎挤鱼,李福强转头说道:“老婶儿,我老叔明个晌午不得陪酒啊?”

“不用咱们说,他自个也得请假,诶呀!老儿砸,你是不是没给你吴大爷他们留虎血酒?”

“留了,那能不留么,虎血酒还有半坛子,约莫20斤呢,等他们走的时候给拿点,在家就不喝了。”

刘丽珍真是操心的命,家里的大事小情都得过她脑子,否则她肯定不放心。

晚间,饭罢,老姜、李峰等人过来串门时,徐老蔫邀请他们明个晌午过来吃口饭,但老姜和李峰、大喇叭都摆手说来不了,他们明个得去街里送货,有两家饭馆订了50斤鹿肉。

大喇叭喝口茶水,说道:“老弟,你知道老唐的侄儿跟南屯老赵家哥俩干起来的事不?当时老唐的侄儿使出一招老鹰抓小鸡,那老赵家哥俩裤裆一疼,然后就被挠了。”

“诶我艹,因为啥啊?头些天不是听说他们合伙跑山么。”

“就是合伙跑山闹出来的事!我听唐二椅子说的,说是捡了两只山鸡,一只都没给唐浩,然后就干起来了。”

李福强笑说:“今个我们半道碰着老黄爷仨,他们说头些天搁山上也碰着老赵家哥俩和唐浩了,当时也是差点干起来。”

大喇叭拍巴掌道:“你瞅瞅!这就是彼此不信任,搁山上捡财还能吃独食?老赵家哥俩属实太操蛋。”

王虎问道:“那唐二没上去挠老赵家哥俩啊?”

“诶呀,他那张嘴比我都能叭叭,他要是搁跟前儿也是挨揍的货。”

“哈哈哈……”

当晚,孟紫烟洗完脚钻进被窝,徐宁搂着她冰凉小脚按了按,她现在还没显怀,行动自如,唯独吃东西有点难受。

这些天刘丽珍给她熬了点红枣山药莲子汤,又连吃两顿萝卜才顺气,不过能明显看出来,她的脸蛋和身体比结婚之前更了,趴在被窝里徐宁说她即将二次发育,为了发育良好,他只能使用外力帮帮忙。

“我今个回家的时候,我妈都把小被做出来了,诶呀,这么老厚!生怕她外孙子睡觉硌骨头……”

“这说明咱妈拿她大孙子当成宝了,咱小时候睡的是啥褥子?就这么薄一层,里边塞的是柞树碎叶子,等这俩小玩应出生,我非得让他俩遭点罪!”

“诶呀,你咋那么坏呢。”

徐宁咧嘴笑:“还有更坏的手段没使出来呢,嘿嘿。”

“咱俩整啊?我这两天还怪想的。”

“那可不行,赶紧睡觉,明个还有事呢。”

孟紫烟噘着嘴道:“不整,你调理我干啥,烦人!”

徐宁没敢吭声,他倒不是害怕,而是真不能瞎整,万一整坏了,那可就完犊子啦。

翌日,关磊没随着杨军去楞场,而且连早饭都没过来吃,和孙莲芳赖在炕上到9点钟,两人才姗姗来迟进了老徐家门。

孟紫烟和关花、孙莲芳唠了两句,孙莲芳居然红了小脸,并且不好意思的躲进了西二屋,徐宁等人则坐在炕上玩扑克,直到10点多钟,老徐家院外传来汽车动静才下地。

杨军跳下车走到副驾驶将宝柱抱下,接着单手扶着孙翠萍下车,而吴海涛则在车尾扶着潘晓,潘岩和俩小弟见状都没吭声,毕竟他们私下已经默认,况且吴海涛管潘岩叫了挺长时间大哥了。

“诶呦,翠萍、丫头快进屋!”刘丽珍热情招呼。

潘岩朝着徐老蔫、王二利等人打声招呼,但瞅见徐宁时,却喊的徐老板。

徐老蔫笑道:“喊啥徐老板啊?我寻思喊我外号呢,你岁数比他大,喊二宁或者老弟都行,快进屋,到这就是自个家都别客套。”

徐宁点头:“进屋,海涛领你大舅哥进屋,你爸妈还得等一阵才能到呢。”

吴海涛转头笑说:“哥,待会我妈那头就靠你了哈。”

“这事找我没用,得找你嫂子。”

吴海涛瞅着孙莲芳嬉笑:“嫂子?求求你呗。”

“求啥求,嫂子帮你办了!”

进到屋中,一众人分散落座沙发、凳子和木墩子上,双手抱着茶杯,这茶杯是徐宁在供销社买的,通体全瓷,厚度能有个8毫米,质量相当好。

潘岩和俩小弟有点拘束,虽然是第二次来,但也有种高不可攀的感觉,吴海涛插科打诨在其中周转,让潘家兄弟姐妹感觉很舒坦。

由于屋内人数众多,他们就分成了两帮人,一帮和老徐家熟悉的在西屋看电视,一帮则在迎客厅唠嗑。

刘丽珍等人在北厨房忙活飞边子了,大锅里不时发出‘泚啦泚啦’声响,另外有柴火的爆炸声,屋内的气温也越来越高,他们就把外套脱了,挂在墙根的衣架上。

潘岩的穿着比较破旧,蹭破领口、袖口的毛衣和秋衣,但这套衣裳已经是潘岩哥仨最能拿得出手、充当门面的了,另外他脑袋上的头发有点长了,瞅着有些邋遢。

徐老蔫就提议给他们哥仨剪剪头发,刘丽珍将推子和梳子找出来,他们就来到塑料棚下。

潘岩坐在凳子上有点感动,徐老蔫的这种行为就像是亲爹似的,以前他们哥仨头发长了,全是亲爹使剪子剪,哪成想到了老徐家居然还有这待遇。

“徐叔,你这剪头发真好。”

“这还好呢?我家那小瘪犊子都不愿意让我剪……你爸多大岁数啊?”

“要是还活着,今年该五十三了。”

“诶呦,那你喊我徐叔没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