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徐宁耍滑头玩心眼,真是冤枉他了,他原本也没想瞒着吴周全和韩芳,只是明白这老两口比较传统,对于吴海涛自个搞对象,心里边肯定不舒服,若是吴海涛和潘晓真成了,那往后指不定就得找点事,填补不满的心。
所以他和吴周全通电话时,透露许多信息,以吴周全的为人和经验,必然能听的出来。
果然,远在万业村的吴周全和韩芳走出村部之后,老两口就对视露出笑容。
虽说这通突兀来电,先前根本没有准备,可徐宁已经告诉老两口吴海涛和潘晓的基本情况,况且徐宁是明白事理的,话中意思说的很透彻。
“这海涛指定是和那姑娘瞅对眼了,要不然二宁连这通电话都不能打。”
韩芳笑说:“二宁多懂事啊,诶,那你说这姑娘配咱家海涛行不?”
“有啥不行的,海涛是个好吃懒做的,这姑娘要是真挺贤惠,哪怕家里条件不好能咋滴?她是嫁到咱家,又不是海涛上门,再说她和小梅一样,没爹没妈,那三个兄弟肯定过的不如石头,之前咱们还能管管石头呢,他们哥仨谁管啊?”
“可不咋滴,要我说没爹没妈也是个好事,省着往后成天想回娘家,把这当成自个家不是更好么?但我觉着小梅和那姑娘可不一样,小梅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她和咱家海龙是从小光腚长大的……”
吴周全点头:“肯定不一样,这话倒是没毛病。那你咋寻思的?”
“诶呀,我还能寻思啥?海涛好不容易瞅上个对眼的,越早结婚越好呗,你瞅瞅前院老李家老三,去年才17就成家了,虽然没看着这姑娘,但莲芳和石头、二宁都夸她贤惠,那肯定差不了。”
吴周全说:“等有工夫咱俩去瞅瞅。”
“行!你待会有活啊?”
“啊,去前进老牧场送两车煤渣子……”
冬季需要烧煤的地方不多,离山边子近便的都烧木头或者木炭,离山边子较远的城市才烧媒,除了锅炉房能烧大块媒,其他地方都将媒砸碎,掺点黄泥做成蜂窝煤。
远在庆安老徐家,徐宁和王虎也在和泥,将黄泥巴抹在铜锅底座裂开的缝隙中,一旁孙莲芳振振有词。
“诶妈呀,海涛都要哭啦,抱着小石头又唱又跳的,然后小石头就把我撵下山了。”
“哈哈,那他还能留你吃晌午饭呐?你没去告诉潘晓一声?”
孙莲芳摇头:“没去,这不是才到家么,那我现在去啊?”
“去呗。”
得到准确回答,孙莲芳转身窜进屋,与刘丽珍等人说一声,便招唤孟紫烟和关花去老房找潘晓了。
徐宁将铜锅底座放在北厨房,地面铺着麻袋,防止黄泥把水磨石地面整埋汰。
今个没法吃酸菜锅,只能等过两天了,原本刘丽珍想把猪肘子烀了,但徐宁却说连着吃好几顿肉了,得吃点素的清清肠胃,刘丽珍笑骂他事多。
待徐宁、李福强和王虎去南山遛套子的时候,刘丽珍将猪肝烀了,并且用砂锅煮了红枣山药莲子汤,这山药在庆安山里就有,但之前徐宁等人进山根本没挖,故此家里也就没有,而莲子呢?庆安地界就专门产这玩应,省城的太阳岛还引进了一批荷花种植,品种叫尚志红莲。
唯独大枣不好找,因为入冬后鲜大枣都蔫巴了,胶东某地产下的大枣经过特殊环境烘烤才能保存,干干巴巴的没啥甜味。
从南山回来时,拎着三只山鸡和俩跳猫子,现在的跳猫子没啥肉,不过炒了当下酒菜也算美味。
徐宁只在家歇了一天,隔日就去跑山了,他原本是想着找个熊仓,奈何都在南山转遍了,也没碰着有白霜的树,李福强还钻进两个地仓子瞅了两眼,里边除了些枯树叶就是雪,连熊毛都没瞅着。
不过也是有收获的,连着跑了三天,收获四头野猪、一头狍子,期间又瞅见那只红皮子了,但徐宁手里没有鱼,只能给它扔点肉。
这日傍晚,红霞飘飞、落日煞红。
孟紫烟和徐宁偷摸说道:“别让妈再整莲子汤了,我真喝不下了,越喝越干哕。”
“咋地啦?身体不舒服啊?”
“倒也不是……主要是咱妈一整莲子汤就是一头午,我说我自个整,咱妈非不让,就让我进屋坐着,然后我喝完莲子汤,嘴里没啥味,肚子里有点不得劲。”
“啊,那你明个先别喝了,我妈就这样,只要是你想吃的东西,必须得让你吃个够。”
“我知道,我也怕把咱妈累坏喽,你是不知道,咱们一熬莲子汤就蹲那盯着……”
徐宁了解后就让孟紫烟别担心,他待会歘空跟刘丽珍说一声。
今晚间吃的是酸菜锅,刘丽珍到底还是把那个猪肘子给炖了,徐宁用肘子汤泡饭扒拉一碗,又用酸菜汤泡饭扒拉一碗,随后在她们收拾桌子的时候,才找到空隙和刘丽珍说话。
“妈,明儿别给她整莲子汤了,再给你累出个好歹,成天顾着她干啥啊?”
刘丽珍皱眉:“这是啥话啊?你有点良心没,人家肚子里揣着的是你亲儿子闺女!”
“诶呀,我知道,再是亲儿子闺女也不能让我妈受累啊,闺女儿子算个啥……”
“哼,真没良心!你到底啥事?”
刘丽珍闻言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硬气说道。
徐宁笑说:“我能有啥事,我就怕你累着,听烟说你一整莲子汤就蹲一头午,这哪行啊?明儿别整了,一个礼拜给她整两顿就行,那玩应也不能成天吃,再给补过头了,那就不好调理了。”
“恩,饭菜都搁锅里坐着呢,烟要是饿了,你就给她端屋里边去。”
“诶呀,你咋这么能惯着她呢?饿就饿呗。”
“去去去,我可不乐意听你唠嗑,那是三张嘴在吃饭,你寻思她晚间吃那么点东西就能顶住啊?啥都不懂!”
翌日,刘丽珍并没给孟紫烟整莲子汤,但她却没闲着,想方设法给俩儿媳妇整了点汆鱼肉丸子,由于挺长时间没吃鱼肉丸子了,王淑娟和孟紫烟吃的都挺欢实,这可把刘丽珍高兴坏了。
实话实讲,徐宁不咋乐意吃汆鱼肉丸子,他还是毕竟乐意吃炸的,便说道:“妈,你炸点丸子呗,去老秦家捡点豆腐,地窖不是还有萝卜么,炸点素丸子,到时候泡在酸菜汤里老香啦。”
“我瞅你像个素丸子!你咋那么会吃呢,还泡酸菜汤里……”
话是这么说,但刘丽珍隔了两天还是给炸了两盆素丸子,这天喊来了常娟和周慧、孙翠萍、潘晓等人,一众老娘们忙活了三个点。
而就在这日午后三点钟,庆安屯中发生一件小事。
起因是杨东和张光军惨死虎口下,王林海闲着没事来到庆安屯子找王长海说道说道,然后就在屋里碰见了常家兄弟,常西风倒是没说啥,常北风嘴贱和王林海说:“张光军死在虎口下完全是自找的,活该!谁让他装逼……”
一通话下来,听的王林海满肚子是气,他就在屋里和常北风撕巴了起来,常西风自然不能看热闹,两兄弟将王林海痛打一顿,将其棉袄都撕开了,露出了棉花絮子。
王林海捂着脑袋被王长海推搡着出了门,在门口王林海放了句狠话:“你俩狗艹的给我等着!”
“等就等,来我们屯子装啥犊子,还你碰见大猫就能把它整死,你整死了么?”
常西风黑着脸说:“你快闭嘴吧,咋这么能惹事呢?”
常北风不服道:“你瞅瞅他那逼样,还他妈说咱俩害怕徐宁,我就是怕了能咋滴?他敢跟徐宁干仗啊,见着徐宁比他妈耗子见了猫都老实,真能装逼!”
王林海站在门口骂道:“你真他妈嘴贱,你给我等着嗷!别让我再瞅着你!”
王长海急忙劝道:“行了行了,快拉倒吧,咱都是哥们,吵吵啥呀。”
“去个篮子,谁跟他俩是哥们,你也别跟我撕巴,你最不是个东西!”
王林海被打的满脑袋是血,身上棉袄也破了口子,灰溜溜的离开了庆安屯。
王长海回到屋,叹气道:“你俩惹他干啥啊?他心里正憋着一口气呢。”
“谁惹他了,他说那话就不着听!”
常西风摆手:“别说了,回家吃饭去,明个进山响两枪。”
这事是怎么传出来的呢,当时老白婶子正好从小卖店回家,听到后就跟赵大娘说了,有这两人传话,临近晚饭后就传遍整个屯子了。
徐宁坐在沙发上翘着腿,说道:“这四个人属于是蛇鼠一窝,往后肯定还得干仗。”
“再打能咋滴?也不能出人命。”
“那可说不准,王林海有时候是挺der的,但真要是上来虎劲儿,也有可能不管不顾。”
徐老蔫笑道:“爱咋咋地,他们乐意打就打呗,跟咱可没啥关系。”
老姜捧着茶杯说道:“我听说老唐的侄儿昨个搁山里拽回来一头鹿,不知道搁哪整的。”
“鹿?那待会让李峰去瞅瞅啊?”大喇叭问道。
“晚间就别去了,他家那环境有点那啥……李峰体格不好,去了再冲着啥。”
徐宁问:“老唐侄儿咋去跑山了?”
“嗯呐,他跟北屯老赵家的俩儿子是同学,之前打大围的时候,他就帮着老赵家俩儿子跑山来着。”
徐老蔫皱眉道:“北屯老赵家?是不是34楞场赵把头家亲戚呐?”
老姜点头:“对劲儿!他俩家是叔伯兄弟。”
“诶呦,我记着头些年咱屯老黄家和这个赵把头干过仗,当时大明还去了呢。”
徐宁问道:“干过仗?因为啥呀。”
“承包楞场的事呗,当时老黄要包34楞场,钱都预备好了,后来这个赵把头不知道找谁了,直接把34楞场签了。”
李福强笑道:“这个赵把头认识人呗,挺有人脉……”
大喇叭说:“能有啥人脉,他要是真认识谁,不早就说出来了?”
“这话没毛病,后来林场不是有两个副场长下课了么。”
“给塞钱了?”
徐老蔫摇头:“没听说塞钱,但也差不离,这事只要不承认,谁能刨根问底?”
徐宁是头一次听说这事,之前他总是在外面瞎混,过去这么长时间有些事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怪不得老黄家在屯子里这么低调,其实老黄家的条件也不差,俩儿子都娶媳妇了,剩下个闺女还在念书……
刘大明在屯子里没啥朋友,但唯独跟老黄关系不错,以前老黄总是带着他去抓鱼,抓回来的鱼也分他大半袋,有时还带着他去打点零工,要问老黄是干啥的?他是专门整拉合辫土房和木刻楞房的……
拉合辫土房的造价极低,可谓是冬暖夏凉,前五六年新盖的房子全是这种拉合辫土房,这两年才兴起砖瓦房,可以想到老黄整拉合辫土房挣了多少钱,所以他家条件并不差。
翌日,徐宁和李福强、王虎牵着狗进山了,在山里游荡到午后3点多钟,三条头狗都没开哐,山中全都是旧踪,这让徐宁有点无奈,虽说旧踪也是踪,但这些踪全都往深山里去了,徐宁可不愿意打两头猪撵到深山里遭罪。
所以徐宁决定再去趟白石砬子,去年在白石砬子夹着一张大皮,今年兴许还能有收获。
“兄弟,咱去白石砬子不得拿马勺啊?要不然咱吃啥啊。”
徐宁点头:“拿!再让我大嫂烙点饼,多拿点咸菜啥的,这趟去白石砬子,咱们得做好待半个月的准备。”
王虎笑道:“嗯呐,顺手把那个山洞规整规整,二哥,那咱去白石砬子,不往吉省那边溜达溜达?”
“不去,那边也都是大雪山,去了有啥用?白石砬子周围肯定还有大皮窝,正好找找,兴许还能碰着黑瞎子呢。”
“要是能碰着黑瞎子,我抬枪就干它!”
刘丽珍听到三人的话语,问道:“你们啥时候去啊?”
徐宁想了想说道:“明后个吧。”
“走着去啊?那白石砬子挺远的,山里的雪还厚,得走几天呐?”
“走个三四天吧,要不然我们开车去?把车开到万业农场下边,然后捋着小青山往里边进?”
“也行哈!”
刘丽珍说道:“你头些天给你吴大爷去电话,不是说让海涛和潘晓见个面么,你现在也没给回话啊。”
“诶妈呀,可不咋滴!”徐宁拍着大腿。
孙莲芳嬉笑道:“大娘,一寻思我哥就忘了,幸好有你提醒啊。”
徐宁说道:“我是这两天跑山啥都没见着,给我脑袋整迷糊了,等晚间给他俩去个电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