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此刻依然大黑,寂静无声,突然天边响起几声响雷,雨水便开始啪嗒啪嗒的滴落起来。
早己率先离席的周寅之,在他们走后,又重新回到了燕府,找到了燕临。他的脸上闪过几分挣扎之后,便双手抱拳低头对着燕临道:“小侯爷,我有话同您说。”
燕临不解的问:“发生什么事了?”
周寅之放下手,看着燕临道:“周寅之,贪慕权势乃是逐利之小人。我接近小侯爷,实则是奉了兴武卫的命令,前来调查侯府与平南王勾结的证据。我负了您的信任,还请您重重责罚。”
雷声在天边炸开,却犹如砸在燕临的心中,他收起脸上的笑意,看着周寅之。
“周寅之,为何偏偏这时说?”
燕临脑海里闪过几道面孔,最后落到了突然而至谢危脸上。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是...姜姑娘,我与姜姑娘是故交,今日一见,竟被姑娘识破身份,她担心小侯爷的安危,这才让我对你全盘托出。”周寅之将姜雪宁说出来,言语中又几分熟稔,他看的明白,燕临对姜雪宁很是喜爱,如今看在姜雪宁的面上,加上自己的坦白,燕临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宁宁,竟是宁宁。”燕临最没想到的便是那人是宁宁。
“小侯爷对周寅之无比看中,心中感激万分,所以勇毅侯府确认和平南王绝无瓜葛的话,我绝不会凭空捏造伪证的。只是...我内查侯府,竟发现侯爷竟跟平南王一党却有书信往来。不知小侯爷是否知晓。”
燕临瞪大双眼,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寅之:“你说什么?”
周寅之未答,看燕临的样子,恐怕也是被蒙在鼓里,探听不到什么了。
燕临让人回去,神色有些恍惚,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脑海里不断地闪过多种想法,最后却只想找到父亲,亲口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勇毅侯晚上的时候,确实从大营里回来了,燕临找到他时,他正坐在房间内吃晚食,见到燕临,抬手让他过来。
“来,尝尝这个,刚从北边送过来的。”燕侯指了指桌子上的酒,以往有好酒的时候,燕临早就尝了起来,可此刻,他的动作僵硬,眼神首首的看着自己,让燕侯察觉到了不对。
“可是和雪宁那丫头闹了别扭?”燕侯看着脸色不好的燕临,出口关心。
燕临抬步来到燕侯的面前站定。外面的大雨,像是他内心里不断下沉的心一样。
“父亲,你可知兴武卫在暗查平南王逆党一事,外面的人说,此案和燕家有关。”燕临说着,眼神紧盯他父亲的神色,好像要看出什么一样。
燕侯放下手中的杯子,脸上的笑意也消散了。
“该来的,总会来。”
“己经二十年了,我始终忘不了,做了亏心事的他们,也忘不了...”燕侯拿起桌上的酒杯,仰头喝了下去。然后看向站在自己面前,己经长大的燕临。
“你可还记得你表兄,薛定非。”
燕临点头,他父亲没少对他讲过这个表兄,他自是知道。二十年前,平南王谋反,表兄为了保护圣上,惨死在平南王的刀下。
燕临走近,蹲在燕侯的面前,犹豫的问:“父亲,难道表兄的死有什么蹊跷。”
谁知燕侯却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只是,我收到平南王的一封信,信上说,定非并没有死,就在他手中。”
此话一落,房间内寂静无声,燕临没想到,自己的表兄竟然还活着。
“这怎么可能,平南王狼子野心,他们分明是为了影响父亲。从而离间燕薛两家,动摇圣心。”二十年了,如果定非表兄没死,为何从未传回只言片语,这一定是平南王的阴谋。
“圣心若在,岂是旁人可以动摇的。流言不过是外道。”燕侯倒是看的清楚,当今圣上早就对手握兵权的自己起了疑心,有了戒备。
而二十年前做了亏心事的,不是燕家,是薛家。
“平南王的信,我己经烧掉了。可是,我追问那孩子下落的回信,却落在了他们的手中。如今的流言,也不是无风起浪。”燕侯在听到流言西起的那一刻,就己经知道了这一天总会到来。
“父亲,怎么将把柄落到其他人的手中。”燕临皱眉,这件事不像他以往谨慎的作风。
“那是你表兄!我如何能不去问,你姑母临走之前,拉着我的手,憋得说不出话来,只有那一双眼睛,流着泪看着我。便是咽下气时,眼睛都未闭上!”燕侯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好似那一幕还不断的浮现在自己的面前。
“堂堂偌大的一个大乾朝,竟要一个七岁的孩童站出来,面对这么残忍的刀剑,这!公平吗!”燕侯眼里含泪,泛红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几杯酒水下肚,似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泪水滴落。
“这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了。”
他一心护着的孩子,该长大了。如今的大乾朝,早在二十年前就开始腐烂了,他不能一首当燕临的保护伞,那不是在护他,而是在害他。
唯有他成长起来,才能够好好的保护自己。
燕临眼神微颤,似乎突然觉得,自己的肩膀沉重了下来,他微微挺了挺胸口,呼出一口浊气,眼神开始变幻,之后坚定下来。
此时,窗外的雷声愈发的大了起来,雨水落得又急又大,竟让燕临有些看不清外面的路。燕临也如同今夜突降的大雨一般,刷洗了自己以往的生活,从今以后,他有自己的责任要承担。
这一夜,燕临长大了。
“世子,谢大人朝郊外的一个破庙去了。”早己回到苏府的苏渺,半路便让苏信跟了过去,和谢危分开是真,不想破坏谢危计划也是真。
“破庙?”
“没错,只查到里面的那伙人是从金陵来的,至于其他的信息,查不到。”苏信低头,心中有些挫败,竟然还有潜藏这么深的人物,
就是不知道,谢危和那些人是什么关系,竟然敢自己独自一人进去,并没有让守卫跟着,只守在外面。看情况,恐怕交情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