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的尸身大概都发霉了吧。
我看着他，平静道：“你我自小长大，我撒过谎吗？”
沈长世叹气：“以后再议论此事，伤了家中和气。”
我没有理他，只是继续问：“若是我真的病重，万毒解只可以救我与她一人，你会救谁？”
“你的亲妹妹，还是那个养女？”
沈长世舒了一口气，“你看，若是你早些承认，便不会惹得爹伤心。”
他竟只听见前半句，固执地为我装病找证据。
我挥开他搀扶的手，独自向前走。
过了一会儿，沈长世从身后喊道：“阿音，倘若真有那一日，哥一定会救你。”
我没有回头。
沈长世，你的话可信吗？
你自己相信吗？
不重要了。
人死灯灭。
什么都不重要了。
我的意识逐渐模糊，一阵又一阵的疼痛将我拉入无尽的深渊。
我真想一刀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一抬手却发现，我真是一点力气也没有。
不知道什么时候，脑海中走马观花一样。
浮现出小时候的场景。
那时，哥已经成了太子陪读。
听说我被欺负，哥哥拉上魏广陵翻过学堂的围墙，暗中埋伏在树上。
趁着休息，大家都出来玩。
哥哥手中一把又一把的石子弹在欺负我的人身上。
砸得他们鼻青脸肿。
察觉有大人过来，从树上一跳就跑了。
哥说：“树上砸石子一点都不过瘾。我本来想直接去揍他们，但是太子拦住我，想了这个法子。”
魏广陵笑笑，道：“你若是也闭门思过，明日阿音去学堂谁还能罩着她。”
“这样就很好。虽然他们知道是你砸得，却没有证据。那不气得他们牙痒痒。”
我一下子笑了出来。
哥揉揉我的脑袋：“总算是笑了。”
“放心，有哥在，没人欺负得了你。”
阿兄你在哪里？
我被人欺负了，你为什么还不来帮我？
隔壁传来人声，我从回忆中惊醒。
“太子要退婚？”
是沈舒的声音。
“阿音的名声早已经配不上太子妃之位。”
“之前太子还对阿音有感情，如今看见阿音现在的样子，自然不会再要这场婚约。”
沈舒的声音有些急促。
“不行，不能让太子退掉婚约。”
“你想想办法，让太子改娶我，我也是沈家的女儿。”
沈长世怒了：“太子的想法我怎么能左右？”
“你是太子近卫，他最信任你。”
“太子需要沈家的支持，就得给沈家一点甜头。”
“沈舒！”沈长世喝道，“太子为君，若要肖想过多，只会毁了沈家。”
“沈长世！”
那边传来碗碟碎裂的声音。
“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嫁给太子？”
那边静默许久。
沈舒软声道：“阿世，如果不能嫁给太子，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你真的希望他一出生就遭人唾弃吗？”
身体这么疼了，我的脑子还是“轰”了一下。
他们居然有孩子？
沈舒摔门而去。
沈长世耷拉着脑袋，衣服懊悔的样子。
我站在门口。
月光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