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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穿刺乐园

如果可可利亚是玩家主动给了她力量,那丹枢就是把自已变成了一个一次性水桶,从中打捞出了奇迹的力量。

盲眼的女人生出赤红的枝干,不断渗透、生长,最后将她整个人覆盖,她睁大眼睛看着四周,明明刚刚还在丹鼎司,现在却躺在草地上。

外面阳光正好,眼前的森林却仿佛从未受到阳光的照拂,奇形怪状的树木与数不清的阴影互相错杂,隐隐能看到似眼睛似灯火的漩涡,随着风声拉伸、颤动、糅合……好似有着数不清的眼睛正在透过枝与叶的间隙凝视着一切。

明明是一片惨淡,怪异,能让人发自内心感到不舒服的景象,丹枢却莫名升起了一种归家的安心感。

“能来到这里…你真的很有天赋呢。”

柔和沉稳的声音在丹枢耳旁响起,说话的人有着一张很符合祂声音的脸。

“是该这么说吧。”祂眼睛弯弯的露出笑容。“欢迎来到黑森林。”

这里是原始海洋(量子之海)的入口,也是奇迹的命途狭间,一般情况下除了脑叶公司的那几个人基本没有谁会来到这里。

脑子被枝干串了起来,因此有些懵懵懂懂的丹枢下意识回了一个笑脸,明明之前从未见过这个人,丹枢却在看到祂瞬间理解了祂的使命和追求。

那个人,是一个圣人,同时也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因为是圣人,她萌生了一个伟大的理想,因为是普通人,她被自已的理想杀死了。

圣人的遗骸成为了实现她理想的基石,普通人的精神来到所有人意识的汇集之地,她在这里见证了数不尽的死亡与疯狂,最终选择身为人最理所当然的激情。

棕黑色的头发,石榴般艳红的瞳孔,美丽的脸颊以及比面容更加富有魅力的语言,眼前的人光辉璀璨到让丹枢想起自已儿时的梦。

不知不觉间,丹枢就像是和祂相识许久的朋友一样洽谈起来,她彻底被那个人的理想——即使是扭曲的理想给迷住了。

“在很久以前,我一直在疑惑,人究竟要往何处去呢?”

扭曲的圣人这样说道。

“后来,我决定相信,他们终有一天会到达那里/【乐园】。”

“但是,要到达那里/【乐园】,注定要失去很多东西,留很多血……这条路行进起来充满了痛苦。我不愿它们在迎来‘幸福’之前会有如此多的不幸,所以——”

祂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停顿了一下。

“不……果然还是要相信他们啊。”

没有人注意到圣人那短暂的沉思,唯一能看到祂的丹枢只是用梦幻般的语气祝福道。

“你的理想会实现的。”

那份诅咒般的祝福,正如许多年前,那些用信赖的目光注视着祂的追随者们一样。

………

从丹枢之中生长出来的红色枝条覆盖了整个鳞渊境,它不断蔓向更远的地方,如果就这么放任不管的话,也许终有一日,它会出现在星神的视线中吧。

好歹跟“奇迹”同行了这么多年,仙舟也算是挺有对扭曲的经验了,但这玩意(异想体)他们是真的第一次见,不知其存在,不知其机制,不知该如何反制……好在仙舟有脑叶公司分部,已经有员工在主管的命令下开始镇压了。

“能让这玩意儿发育到这种程度,在座的各位都有责任。”

个性签名为「变成光守护卡门小姐」的主管X发出看不过来的声音。

当你屏幕只能看到那么点地方,没有时停,长满眼睛的枝干又到处都是时……

话说回开拓者一行人,因为并未和幻胧一样被赤色枝干来个串串烧,敏锐的他们很快发现视线似乎有着抑制…甚至让枝干停止生长的能力。

看着它,一直看着它,仅是一瞬间的眨眼它还是能忍受的,但若是看向别处,幻胧的下场就是他们的下场。

一行人一边清理枝干一边离开这里,将军担忧着仙舟子民的状态,好在玉兆中的信息暂时安抚住了他,没让人家立马摇神过来。

走着走着,开拓者看到了自已曾经的朋友——丹枢的遗骸,盲女的神情平静又满足,红色的带着眼睛的枝蔓延到她额头上,形状像极了荆棘王冠,她的背后生长出枝丫,形状如同一双张开的翅膀,但她整个人比起自已庞大的翅膀来说又显得格外渺小。

在那一瞬间,开拓者认识到,那些长满眼睛的赤红的枝干,正是源自于这人。

渴望见到光明的天缺者,现在拥有了数不清的眼睛。

开拓者心底升起哀伤与惋惜,但这份情感又在看到附近被扎穿的受害者时,化为更加坚定的信念。

“无名客绝不会对眼前的危难视而不见!!!”

年轻的开拓者喊着很热血的话,对着树枝乒乒乓乓地来了套拜年剑…棒法,造成了可观的伤害(大概)。

枝干上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看久了甚至有种它就活在自已的视线中的感觉。

“那…那些看不到的人呢?”

明明从未听到过,但莫名很有亲切感的声音如此询问道。

只要一直注视着那些枝条,它的攻击性就会大大降低,但……永远存在看不到的地方,这些枝干生长的太多发育的太庞大了,在没有视线的角落,枝干在不断生长、蔓延,蔓过鳞渊境,蔓过丹鼎司,直到落入某人的视线中。

顺着声音的指引,开拓者看向某个方向,她和丹枢曾帮助过的小女孩落单了。

在脑叶公司发布预警的情况下,正常人其实是很安全的,抱团扎堆,一直看着那些红色枝条就好了。

但,她是天缺者,她无法去“看”,作为被排斥被歧视的边缘人物,也不会有人看到她,因此只能在他人慌乱的动静中不安地试图做些什么。

开拓者知道,马上、或许是下一秒,那些红色的枝条就会将那个女孩送入丹枢所渴望的乐园。

灰发女孩直直冲了上去,轻快的声音既像是对那孩子的劝慰,又像是对卡门做出的回答。

“那么现在——我看到你了!!!”

黑金色的大衣随着她的动作落在肩头,大衣内侧闪着星海的光芒,随着动作升起又飘落,如同一双轻盈的翅膀。

奇迹主……又或者说神备·开拓者伸出手,她不是在杀死异想体,她是在拯救一个又一个将死之人——只要她看到了。

视线,正如它的名字一样。当你专注于某样事物,一根看不见的细线会把你们连接在一起。

蔓延的枝条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