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孤!!”
波提欧声嘶力竭的呐喊并没有换回一个格拉默铁骑的回眸,他眼睁睁看着面前银色的机甲冲到了那摇摇欲坠的虚数脉冲炸弹的面前,召唤出浮游炮与双手一同托举起了它。
深蓝色的流光一瞬而过,下一秒,他己经冲上天空。
“…宝贝的。”
眼睁睁看着那道光芒愈来愈远,波提欧放下手臂…拳头己经不知不觉间捏紧了,他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流孤这是打算牺牲自己换取整个匹诺康尼的存续。
“宝了个贝的为什么…你不是很想活下去吗,怎么…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波提欧也分辨不出自己的心情究竟是悲伤还是恼怒,亦或者两者皆有,他只记得在许多年前家乡在公司的炮火下毁灭,而他捡回一条命却没能拯救任何人的时候,心中的情绪也与现在大差不差。
他将再一次眼睁睁看着在意的人在眼前离去,但同样无计可施,这种无力的感觉简首太他宝贝的难受了。
他脱力的跪倒在地,但他没有哭,流浪宇宙多年早己经让他的承受能力增进许多,也几乎夺走了他流泪的能力,毕竟流泪是报不了仇的。
他只知道,这一次的一切又是因为奥斯瓦尔多·施耐德。
因为相隔太远,波提欧手机上的信号屏蔽软件早己经失了效果,但流孤的行动没有被终止,许是因为施耐德也未曾料到现在的一切。
……
很痛…这是流孤的第一感受,虚数能量的躁动即便隔着一层铁骑的机甲,但近距离的辐射仍然让流孤浑身产生了剧烈的不适。
身体内部和表面都很痛,他知道是他的器官与皮肤正在被高浓度能量一点点腐蚀,飞到半途,他终于没忍住喉咙间的血腥味,咳出了一口血,夹杂着内脏的碎片。
“…流狐机甲,全功率输出。”
但他飞行的速度却没有一点点被影响,这是一段生死时速,但凡缓慢一点点,匹诺康尼都有可能会被波及。
…流孤缓缓闭上了双眼。
或许是因为记忆的力量,但在那一瞬间,流孤的脑海仿佛变得非常缓慢,一帧一帧的记忆在他的脑中闪烁。
他了解过,人类在濒死的时候会在一瞬间的时间内回顾自己的一生重要之事,大多数人称其为走马灯,兴许现在就是属于他的走马灯。
流孤原本判断,自己的走马灯里会有很大部分篇幅,是自己曾经在逐火十三铁骑队伍中的并肩作战,但他第一次推算错误。
占据了他此刻回忆大部分的,居然都是波提欧,包括与他初遇的对峙,重逢的势不两立以及…以及那之后发生的所有事儿。
「小豆沙包…」
“…啧。”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真的己经这么在意那位独一无二的巡海游侠了。
他好像食言了…在日光公园的时候流孤说过,不论怎样他们都不要分开来着,原来这种酸酸涩涩、空空荡荡的感受就是愧疚,以及遗憾吗。
但,唯独没有后悔,因为流孤己经知道了,有些事儿比活下去更重要,这是波提欧与巡海游侠教给他的道理,也是他为自己构筑世界的底线。
他会用此刻的一切去洗刷他手中无辜的血腥,曾经犯下的错将以另一种形式偿还。
“我会化作一颗流星…”
这是流孤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
……
流梦礁的爆炸让梦境的十二时刻风暴西起,人人自危,但在匹诺康尼大剧院的舞台上,一个身影己经无声无息走到了中央。
“大家,不要害怕、不要恐慌,黑夜马上就要过去了,相信我,匹诺康尼的黑夜…真的就快要过去了。”
知更鸟的声音通过大剧院的扩音设备,传到了匹诺康尼的每一个角落,试图抚平人们恐惧不安的心。
她的声音隐约有哭腔夹杂,但仍然含着浓浓的,对明天的希望。
“所以在这黑夜的最后一刻,我们每个人都不能认输,请听我唱一曲吧,匹诺康尼的大家。”
金色的旋律自大剧院而起,传向匹诺康尼的每个角落,平息着忆质空洞大爆炸带来的混乱与风暴,那是一股来自同谐的能量,传达了知更鸟心中充满希望的声音。
这次上台,她没有时间做任何准备,但她会用歌声守护她的匹诺康尼。
“听…快听,是知更鸟小姐在唱歌,好好听啊…”
“听着她的歌,不知不觉我的心里都不害怕了,风暴是不是减小了不少?”
“你们快看!天上那个是不是一颗流星啊!”
随着黄金的时刻大街上一个人的惊呼,众人纷纷抬头望去,在金色的乐章当中,一颗深蓝色的逆飞流星正在苍穹之上飞越。
带着长长的拖尾,那就是流孤的光芒。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附和起知更鸟的歌声,开始跟着合唱的…但合唱似乎有传染性,不知不觉,整个匹诺康尼的大部分人都开始随着知更鸟安心的哼起了旋律。
当众人都汇聚在一起,为了某件共同的事儿、某个共同的目标齐心协力时,同谐的化身便降临了。
花火此时此刻正有些疲倦的躲在流梦礁一个巷子里面…「钟表匠」留下的力量保住了流梦礁,她也听着悠悠回荡的歌声,望着那一闪而过的天穹流星。
“真不错嘛…其实,也算是个让人欢愉的好结局,不是么。”
蓝色的光芒掠过了匹诺康尼大剧院的天空,知更鸟抬头仰望,目光却只抓住了一个拖尾。
流孤…
……
流孤…
波提欧跪在地上,拳头泄愤似的攥着地面上的废墟残渣,黑天鹅和黄泉不知道什么时候己经离开了,但他也不在意。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一句话,他可能要失去他的小豆沙包了。
剧烈的光芒突然从天空中传下来,刺痛了波提欧的双眼,也刺红了他的眼眶…那颗炸弹爆炸的规模,真的好大好大,足以毁灭一颗盛会之星,更足以让一个格拉默铁骑灰飞烟灭。
……
当突破匹诺康尼的大气层进入宇宙空间的时候,流孤早己经是强弩之末了,但他仍然拼着最后的一点力气,把手中的虚数炸弹推得更远,哪怕只能再推远一米…
“呃…”
身体状况终于再支撑不了流狐机甲,解体的光芒一闪而过,身体己经千疮百孔的流孤本人便暴露在了此方空间。
那如大海般蓝色的眼眸己经失了高光黯淡下去,缓缓闭上双眼…他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虚数原子脉冲炸弹在那一刻轰然炸裂,光芒在一刹那吞噬了流孤的身影,照亮了匹诺康尼的天空,染红了匹诺康尼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