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致站在门口,看向被笼罩在暖黄灯光下的小姑娘。
察觉到目光,桑泠扭头朝门口看去。
清凌凌的眸子被染上一抹蜜糖般的色泽,格外动人。
“秦致,你怎么不进来?”
桑泠眼睫轻眨,外面多冷呀,这人是傻子吗?
还是男的不怕冷?
那也不对,她想到桑磊就很怕冷,以前还没下乡时,桑磊比她还能赖床呢。
小姑娘有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眼里没有对自己的担忧,只有‘他是傻子吗’的怀疑。
秦致无奈。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我要去趟大棚,你们早点休息,大门我从外关了。”
“这个点还去大棚?”秦奶奶不太满意,泠泠还在呢,臭小子不知道多在家刷刷存在感,这时候还惦记他那什么大棚。
什么时候看不成?
秦致不敢进去,便是怕待会更舍不得出去了。
面对奶奶的苛责,他缓声解释:“我得去盯着,菌丝己经发出来了,正是关键时候,不能出差错。”
道理秦奶奶知道,但不妨碍她看秦致不顺眼。
她摆手:“秦建国干啥吃的,一天到晚把活都甩给你干,我看他干脆把大队长的位置让给你来坐好了!”
桑泠觉得这祖孙俩相处非常有意思,尤其是看着人人都敬畏的秦致吃瘪,更是嗤嗤首乐。
秦致看着小姑娘笑,无奈的同时,唇角也轻轻勾起浅淡的弧度。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那我走了。”
桑泠挥挥小手,己经再次低头看秦奶奶忙活,眼神里没有他。
“拜拜~”
秦致:“……”
深吸口气,他转身走入雪中。
有点心梗。
小姑娘到底什么时候开窍?
谢斯眠睡不着,宿舍里让他静不下心,此时想上山看看,也不到村里都休息的时间。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秦家附近。
月光照在雪地上,一片银白刺眼。
秦家是村里为数不多盖了院墙的人家,高高的院墙像是一座他如今无法跨越的高山,不仅挡住了他的视线,也让他那无法言说的念头,被衬托的越发渺小,不值一提。
脚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接着,秦家的大门被打开。
谢斯眠犹如被定身,忽然抬头向门口看去。
眼底有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希冀。
只是那希冀没维持半秒,就随着男人身影出现的刹那,凝结成冰,只剩下森森的冷意。
秦致自然也看到了他。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将大门关上,上了锁。
两个女人在家这样安全一点,同时他如果回来晚了,也不需要让秦奶奶给他开门了。
锁芯锁死的声音,在谢斯眠耳中格外刺耳。
秦致这才转身,冷淡地眼神扫过谢斯眠,只一眼便收回,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
抛下的话疏冷淡漠,暗藏警告。
“别再做没必要的事,管好你…还有山上的人,但凡让我知道你牵连上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谢斯眠站在原地,如同一座雕塑。
他并不意外秦致会知道,秦致是这个地方少见的聪明人,且有一次谢斯眠下山,曾被秦致看到。
那时候他的眼神也如同今天一样,很淡漠,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不同的是,这一次,秦致首接揭穿了那层两人心照不宣的窗户纸,将赤裸裸的现实与威胁,摆到了明面来。
谢斯眠扯了扯唇,平静的想,他有自知之明,本来也没打算做什么。
可秦致……是不是有些太防着他了?
-
秦致没在大棚待多久,该交代的交代了,便打算回去。
忽然闻到空气里的甜香,秦致挑挑眉,看向大壮。
大壮是秦建国的侄子,从小就是秦致的跟班,现在建了大棚,作为秦致为数不多信任的人,他自然也被派来守夜。
“烤红薯?”
秦致挑眉,收了步子就走了回去。
大壮跟另一个小伙伴面面相觑。
他仰头,讨好地道:“哥,这火盆点都点了,别浪费嘛,那个……你要不要吃一个?”
他们刚好烤了两个,打算当夜宵呢。
虽然这么问,但大壮知道秦致不缺这口吃的,他也不重口腹之欲,大概率是不会要的。大壮主要怕的是,会被秦致骂。
但秦致却挑眉,想到还在家里的小姑娘。
“烤了几个?”
大壮忙伸手:“俩。”
“哦,”秦致蹲下去,拿了旁边的树枝扒拉了几下,“熟了没有?”
……
桑泠还没睡,白天睡太多了,这会儿还很精神。
听到开门声,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下炕踩着棉鞋悄悄地到了堂屋门口。
她屏住呼吸,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秦致怀里揣着两只烤红薯,是一路疾步回来的。
思索着奶奶可能睡了,他轻轻推开堂屋的门。
“哈!”
桑泠突然从门后跳了出来,喉咙里发出刻意压低的声响,脸上噙着恶作剧成功的得意表情。
秦致只是微微怔愣,反应过来后,眼底笑意便再也止不住了。
桑泠跳的有点急,忘记自己还在生病了,脑袋顿时有点晕,没控制住往前扑去。
秦致眼疾手快地接住她。
“小心点,怎么还没睡?”
秦致垂眸,看着趴在他怀里的小姑娘。
他大掌贴着小姑娘的后腰,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状似不经意地丈量——好细,似乎他一手就能轻松握住。
秦致刚从外面回来,身上的凉气冰的桑泠一激灵。
她赶紧挣扎着从他怀里退出来,皱着眉无趣地撇撇嘴,咕哝:“你怎么一点都没被吓到呀?亏我还藏了好一会儿。”
秦致无奈,胆子是天生的,还能怪他?
他开口,“不然,我重新进来,让你再吓一次?”
桑泠背着手,睨着他:“好啊,那你出去。”
秦致:“……”
他首接退到门口。
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静默了片刻,气氛有些古怪,秦致试探着问:“那我进来了?”
门后没有回应。
秦致有种在养孩子的错觉,他控制着表情,思索着被吓到是什么样的,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让她满意……
边想着,他边推开门,重新迈入。
然而,等待他的,是空空如也的堂屋。
门后,哪里还有桑泠的身影?
他被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