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风暴之眼
夜色如墨,商扶砚的私人飞机划破沉沉的云层,像一柄利剑,直插向灯火璀璨的澜城。
机舱内,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
江晚吟一直看着窗外,城市的轮廓在视野里由一个模糊的光点,逐渐变得清晰。
她没有说话,但紧紧攥着手机、因用力而泛白的指节,暴露了她内心的焦灼。
商扶砚坐在她身旁,也没有开口。
他只是脱下外套,轻轻披在她微颤的肩上,然后拿起卫星电话,拨通了陈秘书的号码。
他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种冷静和决断。
“澜城分公司的安保、公关、法务团队,十五分钟内,全部到秦小姐下榻的酒店待命。”
他顿了顿,眼底划过一抹冷意,“另外,查清楚温家在《谍玫瑰》项目里的所有资金往来,我要看到最干净的账本。”
挂断电话,他侧过头,看着江晚吟紧绷的侧脸,伸手将她冰凉的手握进了自己的掌心。
“别怕,”他说,“有我。”
……
飞机降落时,澜城也下起了雨,不大,却细密得像一张网,将整座城市笼罩其中。
秦纾羽下榻的君悦酒店外,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黑色的宾利刚一停稳,就被潮水般的人群瞬间淹没。
刺眼的闪光灯疯狂地闪烁,像一场永不停歇的雷暴。
记者们扛着“长枪短炮”,将话筒和镜头死命地往车窗上怼。
人群中,还夹杂着一群举着“秦纾羽滚出娱乐圈”、“劣迹艺人滚出澜城”等恶意标语的黑粉,他们的脸上带着扭曲的兴奋,嘴里高喊着恶毒的口号。
场面一度失控。
“商总,太太,请坐好。”前排的保镖队长沉声说道。
下一秒,十几个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的保镖训练有素地从后面的车上下来,像一道坚不可摧的人墙,硬生生地从疯狂的人群中,撕开了一条通路。
车门打开,商扶砚率先下车。
他高大的身影一出现,便自带一股强大的压迫气场,让周围的喧嚣都为之一静。
他没有理会那些疯狂的镜头,只是转身,弯腰,对车里的江晚吟伸出了手。
江晚吟握住他的手,在他的护送下,艰难地穿过那条由人墙隔开的狭窄通道。
闪光灯依旧在疯狂闪烁,那些记者和黑粉的叫嚣声、质问声,像无数根尖利的针,狠狠地扎向她。
江晚吟的脸色有些发白,但她的步伐却很稳。
因为商扶砚一直走在她身前,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了大部分的镜头和冲撞。
他的手,也自始至终,都紧紧地握着她的,温热而有力。
……
酒店的总统套房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将外面所有的喧嚣和光亮都隔绝在外。
房间里很安静,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烟过后般的紧绷气息。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几乎被喝空的威士忌酒瓶和一只孤零零的酒杯。除此之外,一切都还算整洁,并没有想象中的一片狼藉。
江晚吟的心却沉得更厉害了。
她太了解秦纾羽了。
越是这样平静,就代表着风暴来临前的那份死寂,也代表着她内心的愤怒和痛苦,已经压抑到了极点。
她推开卧室的门。
秦纾羽正坐在窗边的地毯上,背对着门口。
她身上还穿着剧组的戏服,一件干练的黑色风衣,头发随意地挽着,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棵濒临断折却绝不弯曲的翠竹。
她的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那段被恶意剪辑的、她“欺凌”新人的视频。
没有声音,只有画面。
一遍,又一遍。
她像是在用这种自虐般的方式,强迫自己记住这份背叛和屈辱。
“纾羽……”江晚吟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
秦纾羽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江晚吟走到她身边,蹲下身,这才看到,秦纾羽的脸上没有一丝泪痕,但那双一向神采飞扬的眼睛,此刻却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她没有哭,她只是在用沉默,来对抗这个世界的恶意。
江晚吟伸出手,想去关掉那台电脑。
“别关。”
秦纾羽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她指的是视频里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新人林薇。
“我要记住,我是怎么被她,被温诗琳那个贱人,联手捅了刀子。”
她转过头,看向江晚吟,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脆弱的裂痕。
她想笑,想装作不在乎,可嘴角刚扯动一下,眼泪就毫无预兆地,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江江……”
只一声,她所有的坚强和伪装,瞬间土崩瓦解。
她扑进江晚吟的怀里,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放声痛哭。
这一次,不再是无声的愤怒,而是积攒了所有委屈和不甘的、撕心裂肺的哭喊。
江晚吟紧紧地抱着她,任由她的眼泪打湿自己的肩头。
江晚吟抱着她,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心也跟着一阵阵地抽痛。
她抬起头,红着眼眶看向站在门口的商扶砚。
商扶砚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走上前,从江晚吟手中拿过秦纾羽的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些恶毒的字眼,然后面无表情地,直接按下了关机键。
他看向一旁惊慌失措的助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足以安抚人心的力量。
“从现在起,切断一切对外联系,所有事情,由我来处理。”
他又拨通了陈秘书的电话,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楼下那些记者,我不希望十分钟后还能看到一个。酒店的这一层,让安保守住,隔绝所有骚扰。”
江晚吟看着他,看着他冷静地处理着这一切,看着他将自己和秦纾羽都护在了他的羽翼之下,为她们隔绝了外面所有的风雨。
那一刻,她混沌而愤怒的心,奇异地,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意识到,有这个男人在,天就不会塌下来。
她的眼神,也从最初的焦急和愤怒,逐渐变得清明而坚定。
她知道,她该做什么了。
她要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