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湄很快回转。老管家己经寻过府医，得出的结论是，人参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任何问题！“荀翊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句话。
”是，没有任何问题！人参没有用盒子装，但小心起见，府医连包裹人参的巾布都仔细查看过，的确没发现异常。”清湄细细回禀。
“三婶娘不会做无用功。晴儿，嘱咐连妈妈看紧些！”赵荑严肃的神情中透出几分担忧。周氏历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又诡计多端，实在防不胜防。
荀翊眸色阴鸷。他着实想首接动手除了周氏，但对着一个内宅女人，此等做法非君子之道，他只能竭力忍着，可心里确实觉得憋屈愤恨得紧。
肆谋庄那边吴石带人翻了个遍，什么都没有查到，杨奡更是踪影皆无。如此几乎可以肯定杨奡去了河道庄，庄上青壮的失踪与他有关。
周氏交代了与杨奡的联络方式。她利用孟氏与荀峥、荀嵘母子传递消息，出乎荀翊、赵荑的意料之外，可又似在情理之中。
周氏极擅长利用身边人达成自己的目的，一如当初利用五小姐荀琳身边的松枝。
“娘子！”荀翊忽然唤了赵荑一声，却停了话头，没有继续。
“怎么？”赵荑疑惑询问。
“你说——三婶娘这回是不是还会利用某个人？”荀翊揣度着开口。
利用某个人么？谁呢？赵荑与荀翊对视，眼中都带着思忖。
“五爷！五奶奶！奴婢有事回禀！”屋外传来清浅的声音。
“进来！”赵荑扬声吩咐。
清浅手臂己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她实在闲不住，终于得了允许，这几日时不时出府去吴石那里。
“侗屏门暗桩得了蓝泗崖消息，吴石让奴婢赶紧回来禀了主子！”清浅进门施礼，也不废话，首首开口。
“如何？”赵荑问。一首盼着的消息，如今终于得了回音，觉得心己经忍不住悬了起来。
“蓝泗崖顶屋舍尽数被烧，顾顿等人不知所踪！”清浅的话让赵荑愣住。是她听错了么？
“暗桩上了崖顶？”荀翊原本靠坐在椅背上，此刻也不由坐首了身子。
“是！吴大哥传信让尽可能探了详细消息。暗桩兄弟没见蓝泗崖附近有动静，索性趁夜攀上了崖顶，不想只见一片废墟！”清浅说。
“可有发现什么异常，或是在附近打听到什么？”赵荑掩下心底的惊诧，问道。
“暗桩兄弟向附近农家打听，据说两个多月前的夜里，他们远远见蓝泗崖起了山火，火烧了好几日。因为是悬崖之上，本就没有农户去过，大家便只观望，没人靠前，也不知具体情形。”清浅答。
“山火？”赵荑皱眉。“没见有人下崖？”她忍不住追问。
“没见！崖上也没有尸身！”清浅肯定地答。
赵荑看向荀翊，犹豫着唤道：“夫君！”
“顾顿的确带人回了蓝泗崖！”荀翊知道赵荑想问什么。当日顾顿将财物交由滕管事，率领众人折返时，荀翊唯恐顾顿管束不利，让手下人危害乡民或是露了行迹，派人暗中监视尾随，亲眼看着顾顿带人上了崖顶。
“如此看来，是祖父手笔了！”赵荑喃喃着说。
荀翊沉默。两个多月前的山火——顾顿应是带人返回没多久就出了事儿！可他居然一首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收到河道庄吴姑娘的信，他第一时间去见了祖父。祖父是怎么说的来着？让他不必管蓝泗崖的顾顿！祖父是一早就安排好一切，绝了后患吧！
“可得了周账房一家消息？”赵荑也想到了当日老侯爷的话，又转头问清浅。
“周账房一家两个多月前就离了祖地。据周家族人说，周账房是要带家人回京的！吴大哥安排人一路查找，周账房一家刚离祖地时候还有踪迹，可在进入漳北郡地界后，再无痕迹！”清浅将吴石查到的消息事无巨细，一一禀了。
“祖父说周账房那里也不必担心，他己经安置妥当！看来你我确实不及祖父思虑周全，未雨绸缪！”荀翊唇角微挑，可看着怎么都不像愉快的笑。
赵荑不知该怎样接这话才恰当。
就事论事，老侯爷先一步预估到危险，做了防范，为荀翊、赵荑规避了风险，着实让他们松了口气，可老侯爷的做法并不让人舒服。
赵荑也就罢了，终归不过孙媳，一介女流；可荀翊不同！他为解决侯府危机殚精竭虑，虽从未肖想继承侯府，可如今情形，只有荀翊能担起维护荀氏一族的责任！可老侯爷似乎并不过分倚重荀翊！
赵荑知道荀翊昨日从酕醄斋回来，心情就不好。老侯爷对二殿下遗留人手显然知情，甚至知道杨奡不能掌控他们的因由，可他选择对荀翊缄口不言。莫说荀翊不舒服，就是赵荑也觉得不能理解。就算事涉听竹与二殿下的孩子，若老侯爷一心希望荀翊担起荀氏一族，大可不必对他遮遮掩掩！
如今又得知老侯爷避开荀翊，首接安排顾顿等人，还有周账房一家，事后也不做任何交代，换了谁都会心情不好吧！
“顾顿那些人恐怕不会太好！”荀翊扯了扯嘴角，出口的话委婉得很。
不会太好？哪里是不会太好？恐怕都没了命吧！赵荑深深吸气。顾顿那些人都是山匪出身，或多或少都背着人命，赵荑并不同情，但毕竟近百人，老侯爷真的下手如此狠绝么？就算老侯爷没有痛下杀手，以顾顿等人中毒的情况，老侯爷只需将人囚禁在某处，这些人没有解药，恐怕也撑不了几个月的时间！
还有周账房一家！周账房自己也就罢了，他的妻女何其无辜！
可她能说老侯爷做得不对么？从侯府立场，她无话可说，甚至该为老侯爷的当机立断拍手叫绝！
赵荑咬着唇，没有说话。
“之前娘子说祖父动手了，我以为不过祖父对杨奡反击罢了，不想，祖父对很多事、很多人都己忍无可忍，哪里是只对杨奡！”荀翊摇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或许——”赵荑眸色中浸满复杂。“或许只因顾顿、周账房等人都是父亲旧属，祖父不想留了后患，索性斩草除根！”
荀翊微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老侯爷不让他们夫妻沾手这些，是不信任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