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命贱,也最没用,所以用我的命吧。”
眼前的少年看起来样貌清秀,在油灯的映衬之下,还有些稚气。那日在船上的水匪有这个少年么?她怎么没啥印象?还是天太黑,她没注意,
“小文,不需要你送命,我说了。我自已的孩子,我自已救。”
二水站起身拉了一把小文。
噢,原来少年叫小文。
大牛,二水,小文。
这几人的名字倒是都挺朴实无华的。
这三人争先送死的样子倒是把江宴清给逗乐了。
当然是在心里乐,毕竟表情管理还是要的,现在可不能笑场。
她当然没想真的要眼前几人的性命,也不是单纯找乐子拿他们寻开心。
可总要让他们明白一些事,这些人从某方面来说就是太单纯了,所以被忽悠去当了叛军,然后又惨兮兮的成为了水匪。
这才是社会的险恶呀。
而且,她也想试试这几人的人品值不值得她信任。
江宴清见几人还在争论,出声打断:“好了好了,既然你们那么想送死,那么一块好了。”
江宴清话语落下,几人终于不再争论,但是面色也不是很好看。毕竟自已的兄弟朋友要去赴死,谁能坦然面对。
江宴清心下叹气,耍够了,还是早些安排救人吧。不然,也不知道那小姑娘高烧久了会不会有其他的症状,可别真的烧坏脑子,和原来的江宴清一样。
江宴清指了指名唤二水的青年:“薛管家,去请府医。你,对,就你,二水是吧,带路,自已的女儿自已照看。我让薛管家带着府医去给你女儿看病,不管如何。我想你女儿醒来应该会想见你。”
而后,江宴清又将目光停留在了余下二人身上:“你们二人留下。”
薛管家虽然不了解小小姐有什么用意,但是,还是家主和老爷都说了,只要是小小姐吩咐的事情,都得好好听着。
更何况不过是看个流民孩童的病,就算真的被官府知道了,官府其实也不敢把林家怎么样。
毕竟官府在许多事情上都需要仰仗林家。
二水还在犹豫不决,可大牛很快就替他做了决定:“二水,你快回去看看妞妞,我们,我们不会有事的。”
二水边走边依依不舍的回头,那眼神似乎在说:怎么不会有事,那姑娘都说要以命抵命。
江宴清心中觉着,自已在他们心里头的印象,大概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了。
四喜在一边窃笑:小姐明明心软得很,偏偏还要装作恶人的模样。她好像有那么点儿明白小姐的用意了。这样的小姐当真是可爱得紧。
“四喜,给你家小姐我搬一把凳子来,站久了,脚酸得很。”
四喜“哎”了一声,转身回屋子里搬了一把靠背椅出来。
江宴清落落大方的坐下,四喜则恭敬的站在了江宴清的身后。
此时的院落中只余下四喜,江宴清,以及小文和大牛。
小文和大牛两人站的笔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谁也不愿意对方去赴死,也都愿意赴死的那个人是自已。
瞧瞧,多感人啊!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的话。
江宴清看着被大牛攥紧在手心里的银票不由得嘴角弯弯:“银票收着吧,说了给你们我便不会再收回,刚刚也说了,既是以命抵命,那么我断然也没有必要再另外收取你们银子的道理。”
两人闻言背脊一凉,却越发的挺直了。
大牛的手紧了又松:“小姐说话算话,我们自然也会说到做到。我这条命,小姐想取便取吧,反正我也是贱命一条。但请小姐放过小文,他很聪明,也不是叛军,只是跟着我一道来的。”
江宴清闻言挑了挑眉:“哦?你说说,他怎么个聪明法?”
大牛拍了拍小文的肩膀:“小文是习过字,读过书,比我这种大老粗的命值钱,小姐发发善心,放小文回去。我大牛的命,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江宴清闻言倒是有些意外,怪不得她看这个小年轻身上有种不一样的气质,原是读书郎。
江宴清看着两人感情颇好,便也失了再次逗乐下去的心情。
但还是淡笑道:“这样,你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便不取你们性命如何?”
原本她的目的就是想知道一些消息罢了。
还是正事要紧。
大牛老实敦厚,却也明白这些问题约莫不是简单的问题,所以他并未马上答应,而是思考了片刻,才谨慎回道:“小姐所言当真?”
江宴清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我若是真想把你们两个怎么样,你们今日是走不出这林府的。若是我将你们交给官府,说不定还能得到官府的嘉奖。还记得那日我在甲板上同你说过的话吗?”
大牛当然记得,也就是因为那一番话,他才在走投无路之下选择来了林府,求上那么一求。
兴许能求得一丝希望。
那日江宴清说的那些话,在大牛的心里盘桓了许久。
他觉着,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说什么给他们机会这样的话来,一定是就是随口说说,也说不准就是富人家小姐的玩乐罢了。
他以前就听说有些富家公子小姐经常拿下人作乐。折磨人的手段和花样多得是。
可当困难和绝望摆在他们的面前,他们的唯一选择,居然是来林府。
来寻找那个说要给他们一个安身立命机会的小姑娘。
大牛点了点头:“当然记得,姑娘说,若是来找您,会给我们一个安身立命的机会。”
江宴清笑眯眯的看着眼前憨厚的大牛:“挺好的,记性不错。我原以为你们是想通了,才会来寻我。没想到是为了其他的事情。不过,也罢,终究你们也做出了选择。”
江宴清沉吟了一会,继而认真问道:“你们会种田吗?”
大牛和小文以为江宴清会问什么关于叛军的问题,或者是为难他们,可最终等来的却是?
两人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江宴清,江宴清觉着两人的表情有些搞笑。
“嗯?所以你们会种田吗?”
就……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