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啊——”x2
“…嗯?”“诶?”
清晨,风铃微动。
尚不刺眼的阳光顺着敞开的门泄入咖啡厅内,金发服务生则从门隙中挤出,刚将呢喃说出口,便听下方传来与自己内容相同的叹息。
他低头一看,是江户川柯南。
背着书包的男孩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什么人,眉宇间皆是愁苦之意。
那样子仿佛碰上了天大的难题,不免让安室透心生好奇。
于是他将手里的粉笔和板擦放好,俯下身温声问道:
“不进店里吗?还是说,柯南在等什么人?”
面对金发服务生的笑容,江户川柯南点了点头,小脸上一派天真:
“是~我在等五月哥哥啦!上次元太他们写的侦探小说想要拿给五月哥哥看!”
为这发言怔愣片刻,安室透这才想起,昨日毛利兰来时提过,说今早要做厚蛋烧,那么柯南自然不用给毛利先生带早餐了。
——所以,这孩子等的人原来真是五月朝宫啊!
忆起黑发青年昨日似笑非笑的面容,以及各种意味深长的话,金发服务生弯起眉眼,笑得愈发和善了:
“那还真巧,我也在等五月先生呢。”
等抓到人之后,他一定要好、好、招、待那个混蛋!
没注意到小学生额间滴下的冷汗,安室透转过身,将门前黑板上的字迹擦掉,开始写今日特惠产品。
心里则一边念着椰奶酒的代号,一边将某位编辑的小人儿扎了个遍。
昨夜联络里他讲给诸伏景光听的,都是有关五月朝宫的基本情报。
至于其他更深层的信息,不是安室透不想说,而是某种预感驱使他在对话中隐瞒了这部分,索性便打算放到今晚和幼驯染细讲。
椰奶酒此人,与他相安无事时看上去普普通通,就是一个作息规律的社畜。
可一旦深入调查,安室透就越查越心惊,发现对方不仅是组织的代号成员,在咒术界另有身份,而且还招惹了什么其他势力对其进行追踪。
这些势力目的不详,却是于这次悬赏金增加前,便对黑市传说有着极大的兴趣,因此多半与金钱利益无关。
但众所周知,不能用钱解决的反而是最麻烦的,所以安室透对这些势力更加忌惮。
尽管他们追踪的是五月朝宫在咒术界的身份,而至今为止,除了他和诸伏景光,都没人能将米花町普通上班族和黑市传说联系起来……
可万一呢?
万一某天五月朝宫的身份暴露,成为众矢之的,那跟他搭档…甚至因为honey trap有着更亲密关系的诸伏景光也会遭此牵连。
——安室透绝对不想看到这种局面。
但说实话,他如今又没办法将两人拆开。
一来是波本的身份在组织里根本没有这种权力,二来便是五月朝宫身上的情报,确实可以让他们这群潜入搜查官更深入地了解咒术界和组织。
虽说组织和五月朝宫看上去对彼此都不太熟悉,前者不晓得自家代号成员的隐藏身份,后者据说是个刚入门的新人。
可安室透太清楚了,贝尔摩德的话不能尽信,组织内传言的真实性也有待商榷。
而且以他的角度来看,短短一个月就能将东京地下情报网大半都收入囊中的人,即使有催眠能力,无论如何都不像刚加入的新手。
倒像是微服私访的高层,亦或是——
组织才放出来、用作试探的狗。
当然,后者的可能性太低了。
五月朝宫看上去就不是善茬,给什么人或势力当狗当枪使,一点都不现实。
金发服务生藏在阴影下的眸子眯起,变作更加深沉的紫。
但总之,他不会信这种危险人物是为了hiro才加入组织的,琴酒这说法未免太过敷衍。
可从别处查不清五月朝宫的底细怎么办?
那就由他来亲自调查!
于是本着这一想法,安室透特意将今天的行程都空了出来,就是为了与五月朝宫打擂台。
——结果要等的人到现在都没来!
这人怎么回事,上班要迟到了啊!!
“刺啦”一声,粉笔在黑板上擦出尖锐的噪音。
金发青年恶狠狠擦去那道突兀的斜线,直把江户川柯南看得冷汗狂流。
与内心咬牙切齿的金发卧底一样,缩水侦探此刻也是抓心挠肝,只不过他是为五月朝宫捏一把汗。
咖啡厅的服务生是组织成员,身边的追求对象也是组织成员,小侦探只觉自己的邻居好似掉进了酒窖里!
五月先生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组织前仆后继?
你们不要一个两个都潜伏在他的身边啊!
——组织总不能是要出书但没有经验,才去绑架责编的吧!
昨天偷听到对话后,江户川柯南便想隐晦地通知五月朝宫,劝那位编辑不要被小妖精迷了双眼,最起码不要吊死在组织成员身上。
然而下一刻他就发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那就是——
他,和五月朝宫认识了四年多,竟然不知道对方的住址。
也不清楚联系方式。
连邮箱都没有。
江户川柯南:“……”
——怎会如此!!!
一番小猫抱头尖叫后,小侦探只能按捺下想立刻披露真相的心,等待第二日与对方在咖啡厅的再会。
即使咖啡厅在他眼里已经成为了魔窟,但江户川柯南还算淡定,毕竟波本总不能大庭广众之下掏枪杀人啊!
结果要等的人一直没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安室透换完今日特惠起身回到店里,又看到远远走来的吵吵嚷嚷小学生,江户川柯南陷入了绝望。
五月先生……该不会真出意外了吧!
*
蹲守咖啡厅的二人内心活动截然相反,却是一致的混乱。
然而就算一个依依不舍地被小学生同伴拉走,另一个将外面的小黑板都换过两轮,要等的人也没有出现。
——因为五月朝宫请假了。
“……耳钉?”
本着‘社畜最高规格的爱就是为你请假’这一念,亲手打破入职1295天从未请假早退的记录,给人事发完假条,黑发青年便从沙发上坐起身。
以靠背作支撑,五月朝宫懒散地支着下巴,指间顺了顺睡乱的长发,一对鎏金看向开放式厨房前忙碌的背影:
“前辈怎么会想给我买耳钉,是觉得适合我吗?”
立了‘狗与五月朝宫不得上床’的规矩,终于将某人拦在了卧室外一整夜,诸伏景光却并没有睡好。
于是顶着黑眼圈的男人听到问题,只是继续恍恍惚惚地切番茄,没有回头:
“那你想要什么?真的项圈?”
听出话里的嘲讽,可五月朝宫不甚在意:
“也不是不行,但果然还是太显眼了,而且放在衣领里有点紧。”
将刀冲洗干净,猫眼男人看着刀刃上反射的人影,凉凉一笑:
“你的穿衣风格和行为还真割裂。”
说罢,他将某人点名的三明治组装完毕,便端着餐盘走到离自己座位最远的位置。
可当那对湛蓝无意间抬起,捕捉到黑发青年脸上一闪而过的怅然时,手下动作一顿,诸伏景光还是将对方的那份早餐放到了自己旁边。
“过来。”他冷声道。
“好。”
黑发青年笑着应下。
那对眸子里的晦涩又消失不见了。
看着落座的青年,诸伏景光莫名想起昨日给五月朝宫上药,偶然一瞥,便见鎏金色里暗涌着相似的情感。
接着对方就反手搭上自己要继续往上掀衬衫的手,制止了涂药的动作。
“伤只有这些,上面什么都没有哦。”
五月朝宫是这么讲的。
但实际上诸伏景光明白,对方只是不想让他看到背部。
地下停车场那次,不经意间触碰的手感崎岖不平,所以诸伏景光知道,那上面并非什么都没有。
——那里应该有一道疤痕。
细长且深,几乎横贯左侧的蝴蝶骨。
即使仅有一瞬的接触,即使隔着布料,诸伏景光都能在心里还原那道伤的模样。
……这家伙,分明已经亲吻了他的伤疤,却将自己的藏匿起来,生怕别人过问。
心情有些不爽,但更多的是复杂。
清楚自己状态不对,优秀的卧底没再任由情绪发散,却也并未加以阻止。
只是抿了口咖啡,在五月朝宫将唇边沾的芝麻舔掉后出声问道:
“你昨天问我有没有兄弟,是什么意思?”
这种很有针对性的问题十分刁钻,一时间诸伏景光还以为对方知道了什么,导致后半夜脑子里都在想这个。
“兄弟么……”
捧着咖啡一小口一小口啜着,直至嘴里的回甘远超过苦涩,五月朝宫这才放下杯子,用指尖点了点桌面,露出笑容: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前辈的体质比较特殊而已。”
诸伏景光微怔:“体质特殊?”
“是啊。”
金湖被敛起,五月朝宫垂眸看向杯中放凉的咖啡,一一细数:
“咒力少,少到几乎没有。灵感又很强,能够凭感觉洞察咒灵的位置,以及力气也很大。”
这样的存在总会让他想到某种神奇的体质,但既然苏格兰以前从没接触过咒灵咒术之类,也没有兄弟姐妹,那多半是他猜错了。
想到这里,他话锋一转,抬头笑道:
“不过关于这点,我已经帮前辈排除了一些可能,所以之前的问题也只是问问。”
天与咒缚那些东西,反正苏格兰也接触不到,就不用多说了吧。
心想你当时的表情可不随便,但诸伏景光也知道,五月朝宫想避开不谈的事是没办法问出所以然的,只能等对方自己坦白。
是以他只是点点头,正要起身将餐盘收拾走,便听铃声响起——
“铃铃铃!”
默认铃声,但不知为何听起来颇为急躁。
五月朝宫看了眼时间,忽然抬手按住猫眼男人想要拿手机的手,在对方看来时挑了下眉:
“应该是琴酒的电话吧,到交任务的最后期限了?”
被本应监视的人按住手,诸伏景光莫名有些心虚,看了眼显示的号码:
“嗯,我看看……是琴酒。”
“那你给我,我来接。”
诸伏景光:“?”
湛蓝里疑惑满满,看得黑发青年笑意更甚,索性从愣神的男人手底抽走手机,这才解释道:
“之前给前辈的答案组织其他人应该很难相信吧,那就由当事人亲自解释好了。”
说着他按下接听:“喂,琴酒,是我。”
对面人:“……?”
拿下手机,看着屏幕上并没有错的号码,刚做完任务的琴酒沉默半秒。
半秒后,银发杀手的语气更冷了:
“你——把手机给苏格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