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里的会议把紧急派往大风乡的人员名单定下来后,跨市任命的干部由省委组织部吴春林通知,林城市范围内的干部由市委组织部通知。
被通知的干部欣喜若狂。
特别是去年刚刚参加工作的钱俊浩和越独秀这两个年轻人,收到省委组织部通知的时候,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钱俊浩已经不是初入社会的大学生了,在省委办公厅已经做了一年,非常清楚:从科员到副科级这个难度有多大。
并且他还是下去当一个副乡长,一个注定要被省里领导们时时关注着的乡里当副乡长。
用他吴叔叔的话来说:今天副乡长明年就是乡长,后年可能就是书记了。
越独秀收到通知后,赶紧把这个好消息报告了家里。
家里很快就回了消息:“放心去!在基层锻炼一下,路才能够走得更稳!”
二十二份任命通知发下去,就是二十二个家庭的欢声笑语。
杨爱国的爱人叮嘱道:“老杨!吃水不忘挖井人!可不要忘记这是易市长给的位置!”
“我懂的!”
“我懂的!”吴爱武也在电话里面对老婆说道。
他们都明白:能够从副科到正科,这是易市长推荐有力。
他们当然要在工作中,狠狠表现,一定要为易市长争光。
杨爱国、吴爱武他们这些人的兴奋形成对比的就是被带走的魏佩霞、田大力他们这二十二个人了。
周正把魏佩霞带到林城市检察院里面,借用他们的审讯室立刻开始审讯。
心理防线早就崩溃了的魏佩霞没有半隐瞒就开始交代:
“我是零六年大学毕业后,考进体制内工作的。
分配到大风乡做普通的科员,辛苦工作一年,年终考核竟然不及格。
当时我主管乡里的计生工作,每天都往乡下跑,全乡每个村小组都跑遍的。
结果年终考核的时候,还是因为乡里有无手续超生的,考核不合格。
第二年、第三年还是这样子。
我的考评年年不合格,三年工资都没有涨过一级、奖金和各种福利全没有。
当时的田副乡长一直暗示:只要我愿意私下跟他谈谈人生,谈谈理想就可以让我当上乡女主任,那样的话,就不用担心考核了。
第四年的时候,林副市长下来视察,在我们恰好在村里遇上!
他看我的眼神,跟田副乡长的眼神一样。
我想着都是卖,不如卖给位置高一些的林副市长!
第一次跟林副市长是在林城市委招待所。
第二天我就调成了副科,当上了主管农牧业、企业、土地的副乡长兼副书记。
又过了一年,我就当上了大风乡书记!
如果林副市长不是那么快出事,我本来已经提名坪台县副县长了。”
魏佩霞交代升职过程十分痛快。
周正问道:“说说你在大风乡干预资金使用和工程的情况!”
“我当副乡长的时候,主管农业,手上有大笔的农业补贴,还有不少的灾害补助款。
这些钱都由我分配。
按照各村各组实际受灾情况进行分配。
至于我主管土地,都是严格按照政策办理的。”
周证看了一眼卷宗:“土地是按政策办理的?为什么有人举报你批宅基地的,每个宅基地要收一万块钱的签字费?”
魏佩霞一下子哭了出来:“我都是穷怕了,开头三年半,我除了基本工资,连补贴和奖金一分钱都没有拿到。
想着这个位置是我用身体换来的,并且那些跟我一样的女孩子,人家都可以有名牌服装和名牌包包。
我长得也不比她们差,为什么不能够有?
并且那些钱也不是我主动收的,这些都是惯例,他们以前都是这样的。”
“说自已的问题!不要牵涉他人!”周正厉声喝道。
他从陆亦可那儿得到了暗示:大风乡的事情一定要控制住,不能够再发散了。
要是再这么发散下去,整个大风乡的干部肯定会全军覆没,那样的话:群众会怎么看我们的干部?
正是有了这样的指示,周正才赶紧打断魏佩霞的交代,让她不要把问题牵涉太大,只管交代自已的问题。
听着魏佩霞絮絮叨叨就说着批宅基地的事情,说着乡里给企业批土地的事情。
周正没有打断她,魏佩霞现在说的都是卷宗里面没有掌握的材料。
他在这里审着魏佩霞,林华华也在另外一个房间里面审着田大力。
其余的那些干部全都各关一个房间,正在努力书写着自已的交代材料。
在给他们纸张之前,还特别提醒了一句:“这个时候写出来的所有罪行,都是自首。
今后查出来的问题,没有在交代材料之中的,那就不算自首了。”
这么一句话,可把这些积极响应自首的干部们给吓着了,一个个都怕少写了一桩坏事。
有些人生怕写得不够多,还特别编造一些事迹出来写上去。
他们以为编造的案情越重大,自首的情节就越大。
并且在他们的材料里面,还主动揭发同事的不轨行为,这样算是举报有功,也能够让自已的罪行轻判许多。
田乡长也在交代问题:“从当副乡长开始,就不断对乡里看上眼的妇女发出邀请!
用解决待遇引诱那些没有政治资源的公仆,故意为这些人设置工作、生活上的障碍;
故意克扣她们应该得到的补助和奖金,卡着让她们考评不合格,这样就无法升职加薪。
乡里的灾害补贴,困难补贴,地质灾害补贴,农补款全都发放给知道感恩的人。”
“怎么算是知道感恩的人?”林华华插入一句问道。
“三七开是基础!”
“人家受灾了,发下的补助,你还要收三成回扣?”林华华愤怒了。
“是他得三成,我们得七成!这也不是我一个人可以独吞的,那么多人看着。
大家都有份的!”田乡长有些委屈地说道。
“不是基础的呢?”林华华追问道。
“有些特别知道感恩的人,会主动提出一九开,这样的人我们尽管把各种补助都往他家里补,不停地补!”田乡长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笑容来。
想必是想到那些人奉承他的时候那些甜言蜜语。
很快他的神情就垮下来了,整个人又沮丧下来。
“着重说一说你们的农补款!”
“这些都是有惯例的,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田乡长开始讲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