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防弹玻璃上炸开蛛网状裂纹，雨滴撞击的爆裂声像密集的鼓点，震得耳膜生疼。苏清晏的后颈仿佛被烙铁灼伤，皮肤上传来一阵阵针扎般的刺痛。
那些甲骨文投影如同活物游走，在她冷白皮肤上蜿蜒出暗金色纹路，触感冰凉如蛇鳞滑过肌肤，隐隐泛着金属光泽。
“龙鳞协议需要活体密钥。”顾沉舟的军靴碾过满地玻璃渣，脚步声混着碎屑摩擦地面的沙沙声，他把破译仪扔给正在包扎伤口的林芷若，“二十年前苏教授参与过代号‘玄武’的绝密项目？”
林芷若突然扯开染血的作战服，心口处赫然是相同的甲骨文印记，带着微微的温热和诡异的蓝光：“你父亲给我们植入的不是芯片，是带着远古病毒密码的共生细胞。”
全息沙盘突然投射出旋转的青铜鼎虚影，鼎身饕餮纹裂开缝隙，光影交错间仿佛有低沉的金属摩擦声从虚空中传来。
苏清晏将黑色徽章按进裂痕，鼎耳突然弹出三根淬毒银针——正是她上周在陆昭然书房见过的暗器形制。她戴着蚕丝手套捏起银针，指尖能感受到针尖微凉而锋利的触感，针尾雕刻的蛇形暗号与二十年前母亲实验室爆炸现场的残片完全吻合。“陆昭然故意露出破绽，是想看我们怎么接招。”
暴雨骤停的午夜两点，周慕生携裹着咸腥海风闯入地下室，潮湿的空气里夹杂着海水与铁锈味。
他展开的残卷上，北宋官印与苏父私章交叠的落款处，竟有龙鳞协议同源的朱砂密码，墨香中透着一丝陈旧纸张的霉味。
“你七岁那年撞见父亲焚烧的画作。”周慕生指尖点在画中垂钓老者的斗笠上，声音低沉，“这才是完整的《寒江独钓图》，缺失的卷轴里藏着能激活龙脉图的磁暴装置。”
顾沉舟突然将苏清晏拽到身后，军用手枪抵住周慕生太阳穴，冰冷的枪管贴上皮肤时，周慕生瞳孔一缩。
苏清晏腕间玉镯突然发出蜂鸣，她翻过画轴背面，用发簪挑开裱糊层。夹在桑皮纸里的显微胶片显示，父亲实验室爆炸前半小时，周慕生的车曾出现在三条街外的监控中。
“真正想集齐三幅画的人是你。”她将胶片甩在檀木案几上，袖口暗袋滑落的磷粉洒在周慕生衣摆，粉末在灯光下泛出微弱荧光，“需要我检测你外套上残留的壁画矿物颜料吗？”
突然响起的防空警报撕裂死寂，尖锐的电子啸叫让众人心头一颤，全屋电子设备同时黑屏。
林芷若踹开备用电源箱，应急灯照亮墙壁时，众人瞳孔骤缩——原本挂着的《八骏图》变成血字警告，未干涸的墨迹混着苏清晏香水特有的雪松气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血腥与木质香的怪异味道。
顾沉舟摸过墙体温热的水痕，指尖传来而微凉的触感：“有人五分钟前从这里离开。”
苏清晏突然扯断珍珠项链，的南洋珠滚落在不同方位，珠子碰撞地板的声音清脆如铃。
当第三颗珠子停在东南角时，她掀开波斯地毯，露出嵌着蛇形图腾的暗门。指纹锁面板还留有佩戴黑色徽章的压痕，边缘微微发热。
“陆昭然送的生日礼物。”她将徽章按进凹槽，暗门开启的瞬间，秦骁的紧急通讯强行接入顾沉舟的骨传导耳机，电流声中传来急促的话语：“查到了，新秩序联盟的慈善基金流向影蛇在缅北的医疗船！”
众人尚未反应，周慕生突然抽搐着栽倒。他后颈浮现的甲骨文正与苏清晏的印记共振，皮肤下隆起游动的条状凸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血管中蠕动。
林芷若的手术刀划开表皮，挑出半截发光的金属线虫，虫体在空中扭动，发出轻微的嘶嘶声。“噬脑蚓。”苏清晏用液氮冻结扭动的生物，低温蒸汽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金属气味，“父亲笔记里提过，这是龙鳞协议失败的试验品。”
顾沉舟的军装纽扣突然开始发烫，他扯开衣襟，发现内衬暗袋里的保密文件正在自燃。烧焦的残页上，“陆昭然”三个字与安全部绝密档案的销毁标记重叠，灰烬随风飘散。
子夜钟声响起时，苏清晏站在落地镜前解开旗袍盘扣，铜制盘扣相互碰撞，发出轻响。她抚过后颈己经冷却的甲骨文，指尖从梳妆台暗格里勾出那枚黑色徽章。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顾沉舟的身影倒映在她肩头。“你要用自己做饵？”
苏清晏将徽章按在锁骨处的旧伤疤上，那里立即浮现出新秩序联盟的蛇形图腾，皮肤下的血管隐隐泛起幽蓝光芒。“当年母亲抱着我从实验室火场逃出来，陆昭然的父亲就举着同样图案的旗帜。”
她突然将顾沉舟的佩枪塞进自己手包，子弹是特意熔炼的青铜材质：“记得吗？你说过最完美的伪装…”
“是让猎物自以为在狩猎。”顾沉舟咬开她后颈皮肤表层的伪装贴，真正的甲骨文正泛出诡异蓝光，“但你要记住，这次诱捕的代价可能超出预期。”
......
暴雨再度倾盆而至，苏清晏的香水味混着硝烟在空气里凝结成霜，寒冷刺鼻。
旗袍开衩处银线暗绣的缠枝纹在吊灯下忽明忽暗，苏清晏捏着鎏金咖啡勺轻搅三圈半。当第西圈即将收尾时，勺柄的镂空处闪过极细微的蓝光——沈宴的监听器开始工作了。
“陆局长办公室挂着《雪夜访戴图》，倒是雅致。”她将沾着口红的杯沿转向东南方，那里有枚青铜镇纸折射出异常光斑，金属表面泛着冷光。
神识如同细密的蛛网铺开，在仿古博古架的第三层发现了0.3毫米的接缝差，视觉上的微妙偏差被放大数倍。
陆昭然转动尾戒的动作顿了顿，银质戒面在桌面磕出轻响：“苏小姐对东晋画风也有研究？”
“不及您对北宋机关术痴迷。”她突然打翻咖啡，深褐液体漫过黄花梨桌面时，袖口暗藏的磷粉与液体发生反应，荧光图案缓缓浮现。借着擦拭动作，她将显现的荧光图案悄悄拓印在手帕内侧——正是保险柜密码轮的磨损轨迹。
顾沉舟的冷笑声从骨传导耳机里传来：“他用了三连环自毁装置，第二道锁的声纹密钥需要触发特定关键词。”
暴雨冲刷着安全部特殊玻璃幕墙，苏清晏的珍珠耳坠突然炸开细碎裂纹，水晶碎片如星尘般洒落。这是沈宴发出的三级警戒信号。
她指尖抚过旗袍立领的盘扣，忽然将话题转向墙上那幅《雪夜访戴图》：“王徽之雪夜访戴逵，至门不入而返——陆局长觉得这是率性还是怯懦？”
“是谨慎。”陆昭然起身时，西装后摆扫落了青瓷笔洗。飞溅的碎瓷片在苏清晏小腿划出血线，疼痛与温热的血液让她清醒意识到保险柜虹膜识别的角度偏移规律。
当墙角的鎏金自鸣钟敲响第七下，苏清晏突然扯断缠在腕间的羊脂玉十八子。的玉珠滚向保险柜方向，在第二颗珠子撞上青铜镇纸的刹那，顾沉舟远程启动了电磁干扰器。
“看来戴先生等不到访客了。”她借着捡玉珠的动作，将拓印密码的手帕塞进博古架缝隙。
后颈的甲骨文突然开始发烫，神识捕捉到陆昭然外套内袋里传来的机械齿轮转动声，咔哒咔哒，仿佛某种精密仪器正在启动。
夜色浸透顾宅地下室时，液氮白雾正从保险柜门缝里渗出，寒气逼人。顾沉舟戴着特制手套抽出档案，泛黄纸页上的火漆印还残留着苏清晏香水的雪松尾调。
“通缉令照片经过西层叠影处理。”苏清晏用发簪挑开装订线，显微胶片在紫外线下显出安全部档案库独有的水波纹，“他在模仿二十年前影蛇的伪造手法，但漏了......”
话音未落，防弹玻璃轰然炸裂。
林芷若的军靴踏着满地狼藉，作战服肩章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血腥味扑鼻而来。她将染血的牛皮袋扔在解码器上，里面滑出的半枚蛇形玉珏正与档案夹层里的显微地图严丝合缝。
“你们挖出来的诱饵，是影蛇重组仪式的祭品。”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编号烙印，那串数字在黑暗里泛着幽绿荧光，“三小时前，缅甸医疗船接收了六具装有定位芯片的尸体——其中两具的DNA序列，匹配的是今天通缉令上的‘死人’。”
苏清晏的玉镯突然发出蜂鸣，她转身按住顾沉舟欲拔枪的手。神识扫过林芷若染血的袖口时，捕捉到极淡的噬脑蚓分泌物气息，带着腐败与金属的味道。
“你在用自己做培养基？”她掀开林芷若的护腕，皮肤下游走的蓝光与周慕生体内的金属线虫如出一辙，“共生细胞在吞噬你的神经突触。”
林芷若突然扯断颈间的银链，坠落的黑钻在空气里划出抛物线。当宝石触及档案夹层时，全息投影骤然亮起——新秩序联盟的蛇形图腾正缓缓蜕变成衔尾龙标志。
“当你们找到第七处蜕皮印记...”她的话被防空警报截断，应急灯亮起的瞬间，苏清晏看见她瞳孔深处有甲骨文在重组排列。
暴雨再度倾盆时，未读邮件的红点亮在笔记本屏幕。
顾沉舟抹去苏清晏腕间渗出的血珠，突然将青铜子弹按进她掌心：“七十二小时，足够让猎物在陷阱里筑巢。”
地下室忽然卷过带着咸腥味的风，林芷若的银链不知何时缠上了保险柜把手。
在自毁程序启动的倒计时里，她最后望了一眼苏清晏后颈的蓝光，作战服口袋边缘隐约露出半截泛黄的信笺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