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晏的翡翠桌屏嗡鸣着裂开细纹，波罗的海坐标在宣纸上洇成模糊的金斑。
她扯断旗袍下摆的盘扣，露出紧贴大腿外侧的战术绑带，"沈宴，七号追踪协议还剩多少时间？"
"三分钟。"蓝牙耳机传来键盘敲击声，"秦处长调到了港口监控卫星，但云层太厚——"
"把****年敖德萨港的集装箱编码和现在的地质活动数据叠加。"她指尖划过生物识别模块，桌屏骤然投射出三维地图，"陈默用的是喀琅施塔得军港遗留下的声波干扰器，让秦骁重点扫描岩层断层带。"
顾沉舟的军靴碾过满地狼藉的显影胶片，沾着硝烟味的掌心扣住她手腕，"卫星图显示工厂地下埋着前苏时期的质子导弹燃料罐，冲击波半径覆盖整个开发区。"他扯开领带的动作带起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那是昨晚在靶场留下的枪油味，"给我二十分钟，我带特勤队从排污管道......"
"来不及。"苏清晏将羊脂玉璜的断口抵在他喉结下方三毫米处，"你父亲当年留下的弹道偏差值，现在正好能用上。"旗袍立领随着转头动作擦过他下颌，暗纹提花的丝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沈宴，把我上周存在军科院的声波共振器调到47.3赫兹。"
轮胎碾过结冰的梧桐叶，改装过的玛莎拉蒂引擎盖上飘落细雪。
后视镜里，顾沉舟的黑色越野车始终保持着十二米的精准距离。
苏清晏瞥了眼腕表内侧的微型罗盘，北偏东三十度有盏忽明忽暗的路灯——那是秦骁的无人机伪装。
"清晏小姐，三号排气口检测到氯酸钾残留物。"沈宴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建议从西侧......"
"不，走正门。"她猛打方向盘避开路面突然鼓起的冰棱，"陈默在母体保险柜见过我的行为模型，逆向思维才是变量。"后腰的陶瓷匕首贴着皮肤传来凉意，这是上个月从苏母的首饰盒暗层里找到的特工惯用的遗物。
废弃工厂的铁门在百米外张着狰狞裂口，月色将生锈的龙门吊拖出鬼影。
苏清晏的高跟鞋踩碎结冰的血迹时，二楼狙击镜的反光正巧掠过她锁骨处的翡翠吊坠——二十年前苏母潜入前苏特工总部戴的正是这件。
"比预计早了两分十七秒。"陈默的皮靴碾过满地破碎的试管，"顾少将没教过你，谈判前要清理枪管积雪？"他踢翻的汽油桶滚出半截引信，1992年的生产批号在月光下像条僵死的蜈蚣。
苏清晏不动声色地将重心移到左脚，"你要的秩序需要多少具尸体奠基？"旗袍开衩处掠过的风掀起战术沙盘上的塑料布，断裂的玉璜不知何时拼成了完整圆环，"敖德萨第七个集装箱里装的不是军火，是三百份基因图谱吧？"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微表情让苏清晏确认了最重要的事——对方左耳后方两厘米处有块不自然的皮肤褶皱。
那是她五岁时在苏母实验室见过的仿生面具接口。
"你以为解开了怀表密码吗？"，陈默继续问道："知道为什么会选这个工厂吗？因为地下十八米埋着能证明顾家清白的......"
顾沉舟的冷笑突然刺破凝固的空气，"不如先解释你军装第三颗纽扣的磨损痕迹？"他倚在坍塌的水泥柱旁，指尖捏着半片枯叶——叶脉纹路与苏清晏战术板上的逃生路线完全重合，"圣彼得堡地铁图纸的油墨味，和您袖口的松节油不太配。"
苏清晏趁陈默分神的刹那，将腕表摄像头对准天花板裂缝。
那里有簇反光的冰晶正在缓慢位移——秦骁的微型无人机成功钻进了通风管道。
她高跟鞋的金属鞋跟突然弹出利刃，在混凝土上刻出三道划痕，这是给顾沉舟的摩尔斯电码：准备声波共振。
"秩序需要适当的混乱来维持平衡。"陈默的枪口突然调转向自己太阳穴，"就像顾老爷子二十年前故意打偏的子弹......"他的笑声被某种低频震动打断，顶棚的冰渣簌簌掉落。
苏清晏的玉璜在这时发出蜂鸣，纳米电路激活的瞬间，整片厂区的电磁场开始扭曲。
当第一块水泥板砸中汽油桶时，苏清晏己经扑到苏母身侧。
她扯断的珍珠项链在空中划出抛物线，每颗珠子都精准击碎一盏照明灯。
黑暗降临的刹那，顾沉舟的夜视镜闪过幽绿冷光——他接住了苏清晏抛来的半块玉璜，断口处的集成电路正发出规律脉冲。
陈默的枪口在颤抖，月光从通风管道的裂缝漏进来，在他瞳孔里凝成碎裂的冰凌。
苏清晏扯开旗袍立领的珍珠纽扣，藏在内衬的微型投影仪在地面投出一片暗红色编码——那是影蛇初代成员体检报告里特有的基因缺陷标记。
“七号染色体短臂异变，会导致虹膜在强光下呈现透明层。”她踩着满地冰碴逼近半步，红底高跟鞋恰好碾碎投影中的DNA螺旋，“你以为苏家为什么要把婚约对象从韩氏换成顾家？1997年的基因配型实验早证明......”
金属碰撞声突兀地撕裂空气。
陈默的袖口突然弹出一截合金丝，缠住苏清晏的翡翠吊坠狠狠下拉。
“所以你的偏头痛发作时，会闻到紫丁香混着火药的味道？”苏清晏突然屈膝后仰，旗袍开衩处飞出的陶瓷刀片精准切断合金丝。
她在下坠过程中扯开战术绑带，藏在腿侧的声波发射器撞上水泥地面，激活了秦骁提前埋设的共振装置。
整座工厂突然剧烈震颤，生锈的钢梁发出濒死般的哀鸣。
顾沉舟的军靴碾过碎玻璃冲进来时，正看见陈默踉跄着撞向那排布满弹孔的货架。
1998年产的氯酸钾罐在阴影中泛着诡异蓝光，像极了二十年前在敖德萨港引爆的燃烧弹。
“韩景行在七点钟方向的通风井！”沈宴的吼声从顾沉舟的骨传导耳机里炸响，“他手里有磁扰器......”
话音未落，苏清晏己经旋身扑向昏迷的苏母。
她脖颈后的翡翠吊坠突然裂成两半，藏在其中的纳米导线如蛛网般缠住三米外的金属支架。
顾沉舟借着这根“蛛丝”凌空跃起，战术手套上的倒刺刮过陈默的仿生面具，扯下一块带着血腥味的硅胶。
“看看这个！”苏清晏将染血的手机甩向货架，屏幕里赫然是1992年的港口监控录像。
画面中穿前苏特工制服的陈父正在销毁文件，焚烧炉里飘出的灰烬里露出半张婴儿照片——正是襁褓中的陈默。
陈默的咆哮混着钢架坍塌的轰响：“这不可能！父亲是被顾家......”
“是被他自己研发的神经毒气反噬。”顾沉舟的肘击精准命中对方肋下旧伤，“他在自杀前给安全部寄了十七封忏悔信，每封都提到怎么把你改造形兵器。”沾着雪水的军靴碾住陈默的右腕，制式手枪擦着苏清晏的旗袍下摆滑出五米远。
韩景行的身影就在这时从硝烟中浮现。
他黑色风衣的下摆还沾着码头特有的海腥味，手里攥着的磁扰器正发出濒临过载的蜂鸣。
“没想到最后是我们联手。”他扯开领带缠住陈默的脖颈，动作熟练得像是演练过千百次，“你母亲书房第三层暗格里的保险箱密码是——真讽刺啊。”
苏清晏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个日期比影蛇组织覆灭早了整整三年，却与父亲实验室爆炸案完全吻合。
她伸手接住顾沉舟抛来的半块玉璜，断口处的纳米芯片突然投射出全息星图——敖德萨港三百个集装箱的位置正在与北斗七星缓缓重合。
“清晏小姐！”沈宴的喊声裹挟着电流声刺破黎明，“地下燃料罐的共振频率达到临界值了！”
“带我妈出去！”苏清晏扯断战术绑带将苏母推向顾沉舟，转身时旗袍后摆突然撕裂，露出藏在腰间的微型起爆器。
韩景行见状猛然甩出磁扰器，炸开的电磁脉冲让所有人耳膜都渗出血丝。
陈默在这片混乱中突然暴起，残缺的仿生面具下露出半张扭曲的脸。
他扑向苏清晏的姿势像极了二十年前从火场逃生的幼兽，指尖的毒针在晨光中泛着幽蓝——正是克特工档案里记载的“喀秋莎之吻”。
枪响震碎了最后一块完好的玻璃窗。
韩景行保持着射击姿势，硝烟从改装过的伯莱塔92FS枪口袅袅升起。
他垂眸望着倒地抽搐的陈默，忽然扯开衬衫第三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陈旧的条形码烙印：“这是我母亲被送进焚化炉前，他们给她烙的编号。”
苏清晏的腕表突然发出尖锐警报。
她转头看见顾沉舟抱着昏迷的苏母撞开摇摇欲坠的铁门，漫天飞雪中，男人颈侧还沾着她玉璜划破的血迹。
远处传来破冰船低沉的汽笛声，惊起一群在码头觅食的灰雀。
“你以为的复仇，不过是影蛇编纂的童话。”她弯腰拾起陈默掉落的怀表，表盘背面刻着的西里尔字母在晨曦中泛着冷光，“你父亲真正想销毁的，是埋在你后颈的定位芯片。”指尖轻按，表盖弹出一枚微型注射器，淡蓝色液体倒映着陈默骤然收缩的瞳孔。
韩景行突然拽过苏清晏的胳膊：“没时间了！燃料罐......”
剧烈的爆炸从地底传来时，苏清晏正被顾沉舟护在怀里滚下斜坡。
她最后的记忆是男人作战服里散发的枪油味，以及自己旗袍领口残留的茉莉香粉。
冲天火光中，沈宴操控的六架无人机组成电磁防护网，而秦骁破译的苏联时期密码，正在安全部的监控屏上疯狂闪烁。
当苏醒的苏母的手指触到她脸颊时，东方的天际线恰好裂开第一道金缝。
“你长得......真像他......”老人手腕的拜占庭密码刺青正在渗血，那是用特殊药剂写成的自毁程序，“保险箱最底层......”
苏清晏低头咬破食指，用鲜血在母亲掌心画出残缺的北斗七星：“二十年前您教我画星图时，就料到这天了，是吗？”她抬头望向正在调试通讯器的顾沉舟，男人作战服肩章的反光里，映出港口逐渐清晰的巨轮轮廓。
韩景行站在百米外的废墟上，将打空的弹夹抛进燃烧的汽油桶。
他望着相拥的母女突然嗤笑出声，从风衣内袋摸出半张烧焦的合影。
照片里穿白大褂的女人抱着两个婴儿，背后的实验舱编号正是影蛇覆灭当天失踪的PX - 09。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