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啦,傅斯冕喝水的动作也好帅啊!”
“我要是可以变成那瓶农夫山泉就好了!”
“再不济,让我变成上面的塑料纸也行啊……”
温梨初咽了咽口水,悄无声息地摸了摸红透了的耳垂。
确实很帅啊。
身后传来一道女生的轻嗤,“我就不一样了,我想变成那个女生,跟傅斯冕喝同一瓶水耶!”
“那不就是间接性接吻了!”
“我草,那女生谁啊?”
温梨初瞥了眼被傅斯冕拎在手里的水,心念微动。
满脑子只有那句“间接性接吻……”
她脑子有点热,头皮都酥酥麻麻的,傅斯冕低头对她说了句,“等我一下。”
她回过神,抬头,见傅斯冕重新拿了一瓶未开封过的水。
温梨初伸手接过,“谢谢啊。”
水是温热的,可能是太阳晒久了,喝起来可能都是温温热的。
不像她买的那瓶那么冷,她不敢喝太多,怕痛经。
“不客气。”
傅斯冕说完,温梨初就感觉视线被遮挡住了。
她眨了眨眼,发懵地抬了下眼,只见一只细长的手捏着帽檐,往上抬了一下。
“太晒了,下次还我吧。”
他低着头说,凑得近了,很轻易就看到她发红的脸。
温梨初抿了抿唇,扯着帽檐,往下压了半寸,轻轻点头,“好哦。”
宽大的帽子在她拉扯下,紧挨着她的耳朵,黑色的帽檐,白色的皮肤,形成了极致的反差。
傅斯冕眼神微动,她似乎,没那么讨厌他了?
没有讨厌,是不是就代表有好感?有好感不就等于喜欢吗?
她喜欢他。
他眼眸浮现出一丝微光,逐渐转化为比漫天繁星还要耀眼的光芒,心尖刺激的微微发麻,传到西肢百骸,身体的所有器官都跟着一起喧嚣。
温梨初对他的心思毫无所知,她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她拿起来看了眼,班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图书馆三楼近两天要进行维修,今天下午六点进行闭馆……”
温梨初还有几本书在图书馆,她着急地攥了下手机,“傅……傅同学,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说完就着急忙慌地走了,傅斯冕垂眸,视线落在地面上。
那里落了一只黑色的按动签字笔。
文具店里两元一支,平平无奇的。
他低头捡起来,认真擦拭掉上面的灰尘,指尖着她握笔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余温,足够他细细回味,很久很久。
但其实什么都没有,那支笔是温梨初新买的,都还没用过。
她买了就放到书包的侧边包里了,不然也不会在离开时掉下来了。
落叶随风飘落在地上,蚂蚁从叶子下爬出去,渐行渐远。
微风拂过,日暮西沉。
时间线像是在瞬间被拉扯的很长,延伸到他六岁那年。
暴雨夜,马路边。
年仅五岁的女孩蹲在公交站台下,拿着一片叶子,给搬家的蚂蚁遮雨。
傅斯冕从小获得什么东西都很容易,所以,他很少对什么东西感兴趣。
他想要的,不想要的,多看一眼,都会有人前仆后继,想方设法的,拱手送到他的身边。
隔着雨幕,一条马路,那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兴趣。
他想要得到她。
他要得到他。
于是,他走到她的面前,视线自上而下的俯视着她,“你在干什么?”
不过五岁的温梨初仰起头,大而黑的眼睛眨了眨,弯了弯唇,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
“我在给蚂蚁打伞。”
傅斯冕低下头,瞥了眼占据她视线的蚂蚁。
他不明白,他一只脚就能踩死的蚂蚁,有什么值得看的过人之处,能分散她的注意力。
不过,她看起来也跟地上羸弱的蚂蚁没什么不同。
经不起风吹雨打,说不定他晚下来一秒,她就被人贩子拐去了。
傅斯冕想得到什么东西,不需要开口解释,他首接伸手就能得到了。
但是温梨初不一样,她是他第一次想要的人,所以他费了点心思,对她说:“我带你回家吧,我家里有很多漂亮的衣服,好吃的食物,我还有很多钱,都可以给你。”
他说了很多她跟他回家可以得到的好处,甚至可以说是优待,特权。
但是小小的温梨初只是仰起头,用一种无知且懵懂的眼神望着他。
然后摇了摇头,“我要在这里等我妈妈。”
傅斯冕没想到会有人拒绝他,还是在他屈尊降贵,花费心思给她抛出好处的前提下。
他冷冰冰地说,“你妈妈不会回来了,她不要你了。”
说完,他又微笑着,弯下腰,伸手去牵她的手,“你跟我回家,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给你。”
温梨初瘪着嘴,没见过这样的怪小孩。
她摇着头推开他,“你骗人,我妈妈在那边买东西呢!”
她攥着书包跑向公交站台对面的便利店,一个女人正提着一袋子调味料走出来。
“妈妈,那里有个奇怪的哥哥。”
她有妈妈,不是没人要的孤儿。
可那一刻,傅斯冕阴暗的想,要是她没有妈妈就好了。
撑着伞的司机走过来,恭敬地弯着腰,“少爷,该回去了。”
“李叔,你说,会有人不喜欢钱吗?”
李叔是个憨厚老实的司机,闻言挠了挠头。
傅斯冕也没指望他给出回答,而是自顾自的问了句,“我听说你儿子患了病,需要一大笔钱做手术?”
他从包里拿出一支钢笔,随意丢在水洼里。
“这支钢笔,送你了。”
司机是认得那只钢笔的,那是某个身价过亿的房地产老板,来拜访傅斯冕的爷爷时,给他带来的礼物。
价值五十万。
这种奢侈品,就算是二手的,都可以卖二三十万。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天上掉钱的好事儿,司机当即弯腰道谢,“谢谢少爷。”边道谢边蹲下去捡那支钢笔。
傅斯冕坐在车里,看着司机满身雨水地跑过来开车,还对他投以感激涕零的目光。
他随手丢掉的不值钱的玩意儿,都有上赶着去捡,还对他感激的不行。
可为什么她对他抛出的东西毫不在意呢?
他身边的人,忌惮他的家世,他的背景,都对他捧着,阿谀奉承着,他们像是一个个戴着面具的假人。
只有她——
他抬眸看着马路对面,一蹦一跳,马尾辫,裙摆随动作飘飞的小女孩。
她在发光,在这个灰暗,无趣的世界里,闪闪发光。
她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不喜欢他。
她喜欢他。
时隔多年,这两个认知在此刻重新碰撞。
傅斯冕不确定了。
温梨初赶到图书馆,刚把书收到包里。
手机就“嗡”地振动了一下。
她又忘了跟傅斯冕说帽子什么时候还给他了。
温梨初紧张地深吸了口气,打开手机,正要点开微信,信息栏上显示出一条未读消息。
“宝宝,你竟然让那个男生喝你喝过的水。”
“真让人生气呢,宝宝,你想让他死吗?”
“还是说,你喜欢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