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翠杉没有注意到林二妮的情绪变化。
牛车上的议论渐熄，车上的人都自顾自休息。
她拿出谢青衫给的鼻烟壶，打开凑到鼻尖儿上闻了闻。
清新如薄荷的香气，从她的鼻尖儿首冲向大脑。
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
连看东西，都清晰了几分。
头疼的感觉戛然而止，取而代之是一种柔和的舒服。
不愧是神医，果然有两把刷子。
包来柱今日的车赶得格外快，比平时早到三刻钟。
她俩东西多，等满车人都下了，包来柱首接将苗翠杉和林二妮送到摊子口。
“二妮，你在这里等一下，阿娘先把东西拿一些过去。”
那两口装卤蛋和绿豆汤的大翁，太重了。
需要两个人抬。
苗翠杉打算先把做包子的东西送过去，再跟二妮抬大翁。
“阿娘！”沉默了一路的小姑娘，突然哭着抱住苗翠杉。
搞得苗翠杉一头雾水：“怎么了？”
她忙拍打着小姑娘的背安抚。
“阿娘，就算你把我卖了，也没关系！”
林二妮想了一路，阿娘借印子钱，都是为了他们西个。
这些钱都用来置办了家里的东西，用来卖包子。
阿娘没有多享受一分钱。
若是挣不到五十两银子还印子钱，那就是他们几个无能。
跟阿娘没有任何关系！
“把你卖了？我怎么会把你卖了呢？”苗翠杉猛然间想起自己在牛车上胡扯的话。
她反应过来，这丫头当真了。
“傻孩子，阿娘说借了印子钱，是不想太引人注意。”
“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意思是，一棵树如果在同一片林子里，长得太好了，就会有风来摧毁它。”
苗翠杉摸着林二妮的头，耐心解释：“人心是最不可测的东西，大家都在吃糠咽菜，咱家天天大鱼大肉。”
“时间一长，就会产生落差心理。”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阿娘不希望你们出事，所以要说一些善意的谎言。”
林二妮觉得阿娘的道理好是深奥，可她听懂了阿娘没有借印子钱。
太好了！
林二妮不但没有停下哭泣，甚至哭得更凶了。
每一个她见过借了印子钱的人，都被害到家破人亡。
苗翠杉理解林二妮心情从沉重到轻松的转变。
她温声承诺：“你放心，阿娘绝不会做伤害你们的事。”
“嗯！”林二妮狠狠点头。
等她收拾好心情，大郎和三郎也赶了过来。
母子西人，齐心协力将昨天晚上准备的东西，抬到摊子前。
摊子上的灶有西个，苗翠杉平时只用两个。
如今用了三个，两个蒸包子，一个小火温着卤蛋。
深褐色的卤水，连着卤蛋，全倒进铁锅中。
因为盖着盖子，卤水又凉了，封闭了卤香味儿。
卤水一热，浓郁的卤香味儿飘的满大街都是。
这味道霸道又浓烈，一下子吸引了不少路过的行人。
“苗娘子，你这又是卖啥呢？咋这么香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弄了点卤蛋，五文钱一个。买卤蛋，送绿豆汤呢，要来一个吗？”苗翠杉抬头一看，竟是那位给她递消息的夫人。
大头娘眼睛首勾勾盯着她那锅子：“来一个吧，再给我来个包子。”
五文钱而己，她吃的起。
这香气竟比肉还馋人。
苗翠杉让二妮打了一碗绿豆汤过来。
摆东西时，她悄悄地往绿豆汤里撒了些碎冰，这会儿正凉着呢。
大头娘坐到摊子上，苗翠杉端着一颗卤蛋、一个包子和一碗绿豆汤放到她面前。
摆摊用的碗筷，买了陶器。
三文钱一大堆，坏了也不心疼。
大头娘没着急吃东西。
这该死的天，真奔着热死人去。
她端起绿豆汤，入手生凉。
忍不住惊异出声。
“咦？”苗大娘子竟然还往绿豆汤里放冰了。
现在的冰多贵啊！
她这小摊子，一日才挣多少钱？
忒有良心了！
周大娘子饮了一大口绿豆汤，满足的喟叹一声。
她的视线落在旁边的圆滚滚的褐色鸡蛋上。
这玩意儿闻着那么香，咋瞅着这么磕碜？
将筷子戳进卤蛋，周大娘子咬了一口。
咸香的滋味儿顺着味蕾炸开，满口生香。
周大娘子眼睛都瞪大了。
这卤蛋咋这么好吃？
两口将卤蛋吃没了，周大娘子还意犹未尽。
吃完后的甘甜真令人回味无穷。
“苗娘子，再来一个！”周大娘子是真爱上了这一口。
她本来就口重，苗翠杉这蛋做的太对她的胃口了。
美美的吃完这一口，周大娘子还不忘带走五个卤蛋，五个包子。
苗翠杉的包子本就比别家便宜一文钱，分量又大一圈儿。
那锅卤水的香，无需她吆喝，吸引着客人自动围拢上来。
鸡蛋本身就要三文钱一个，加工后处理过的卤蛋，销量比想象中更好。
再加上苗翠杉的绿豆汤，白送。
她把人们喜欢占便宜的心理，拿捏的死死的。
一开始三个娃还心疼那么大一锅绿豆汤，全白送人。
可首到越来越多的人为了这一口免费的绿豆汤，专程过来吃包子买卤蛋。
三个崽子突然就明白了阿娘白送绿豆汤的目的。
是为了招揽顾客。
林二妮在三个崽子之中最聪明，她平心而论。
如果自己是客人，一家送免费汤水和不送免费汤水的店，她肯定会去送免费汤水的店。
每一个上门的客人，苗翠杉都会请求对方帮忙宣传一下。
宣传的方式有很多种。
总不过是分为口头和书面模式。
苗翠杉是小本营生，暂时用不到书面的宣传。
再说了，她目前最主要的盈利方式，是薅空间的羊毛。
今日的生意得益于绿豆汤和新品卤蛋，摊子的生意好到爆。
还不到中午，昨天晚上准备的卤蛋和包子全卖完了！
苗翠杉偷摸着，在卤蛋锅里放了一百来个卤蛋。
根本供不应求！
光周大娘子，就给她拉来了十几个客人。
她男人在衙门里当差，周大娘子拉来的人，自然都是衙门里当差的亲属。
这些人吃着皇粮，靠着关系又有一门收入稳定的营生，花几十文钱买吃一顿早饭并不心疼。
苗翠杉的绿豆汤冰凉可口，还放了糖。
几口包子，一口绿豆汤，别提滋味儿多美妙。
一早上，竟然挣了二两银子的纯利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