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翠杉震惊看向这个不可能站出来的人。
林新月亭亭玉立站在门口,冷漠的看着屋子里的人。
“新月,话可不能乱说,你真看到春花抢秀北的绢花了?”林阿奶目光沉沉,己带了威胁之意。
林新月并不惧怕她,淡定点头:“看到了。”
“如果是这样,那的确情有可原。”林丰收心知林家大嫂子强势,将几个孙女像草一样践踏。
林秀北不小心伤了林金宝,肯定是要吃篾条的。
苗翠杉当媳妇儿,没法忤逆婆婆,这才求助到自己这里。
罢了,谁让他是里长。
维护村子邻里之间的和谐,也是他的职责。
“林家大嫂子,娃既然不是故意的,你就别计较了。”林丰收劝道。
“哼。”苗翠杉冷笑道:“里长,现在不是林家计不计较的事,而是我要告林张氏蓄意谋害壮东和秀北的性命!”
“还要告林春花抢夺财物!”
“不是,你胡说八道什么?拿你一朵花,打了你儿子和女儿几棍子,怎么就成了抢夺和谋害?”张信芳目瞪口呆看着苗翠杉。
她怎么不知道这个妯娌,这么会扯大旗?
“我那绢花是从县城买回来的珍品,一朵要二十文钱!”苗翠杉沉声道。
“你这么看不起我的绢花,想来是看不上这二十文,那就请你赔给我。”
什么?
二十文?
都快能买一斤大肉了!
“不、不可能这么贵吧?”林春花亦是吓了一跳。
“二伯母给西妮的绢花我看过,是绸缎的料子。做工和款式都是上乘,的确值二十文。”林新月每一次开口,都让林黄氏和林张氏恼恨。
该说的时候不说,该闭嘴的时候不闭嘴。
“这么贵的绢花,的确该赔。”
村子里谁家损坏了谁家的财物,闹到林丰收这里,他都一视同仁让赔。
张信芳哪里舍得拿出二十文钱。
两步冲到林春花面前,一巴掌甩过去:“死丫头,家里短你吃,还是短你穿了?”
“要抢妹妹的绢花!”
“东西呢,赶紧还给人家!”
林春花被打得摔倒在地上,哭着道:“我见事情闹大了,就把花丢到猪圈去了!”
“什么?”张信芳又急又气,扑到她身上又打了起来。
苗翠杉冷眼看着:“沾了猪粪的绢花,我可不要,你赔我钱吧。”
“他婶儿!”张信芳哪里肯赔:“春花喊了你这么多年婶子,咱是一家人!一朵绢花而己,你就当给侄女做个添头。左不过她再过几个月就要及笄了,到时候请你吃酒。”
“刚才你打我儿子和女儿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想着我们是一家人?”
苗翠杉打定主意要给壮东和秀北讨个说法,怎么可能轻易善罢甘休?
她咄咄逼人,林阿奶十分不悦:“那你想怎么样?”
“是我让信芳下的手,难不成你还要告我不成?”
苗翠杉若是告林阿奶,那就是不孝。
以后走在村里,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若我还在屋里,你是壮东和秀北的阿奶,你管教他们天经地义。”
苗翠一双黑眸看向林黄氏的目光越发冰冷。
“可我们己经与你们分了家,不管两个孩子犯了什么错。你自当告知我,由我自己来管教。”
“但你越过我,擅自让林张氏动手,实在过分。”
“里长,我也不要求太多。”
“你也知道大郎是我家干活的主力,他如今被打成这样,肯定要耽搁家里的收入。”
“你让林黄氏、林张氏,赔我医药费、误工费和绢花的钱,那这件事就算完。”
她竟然还要钱?
“反了天了,林苗氏,你不要以为我儿子死了,我就不能休你!”
林黄氏气坏了。
她把持着林家的财政多年,除了愿意把钱花在林光宗身上,谁也抠不出一个子儿。
林苗氏如今的行为,简首触碰了她的逆鳞,是要她命的行为。
她就知道这个女人总让娃送肉来,是不安好心。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苗翠杉并不害怕她的威胁:“我己然是寡妇,也没想过再嫁人,你想休就休。”
“但我得提醒你,你们若是不赔我钱,我就去衙门敲登闻鼓,让官老爷替我做主!”
“林苗氏,没那么严重!”林丰收一听她有这个想法,赶紧开口。
要是用这种小事去劳烦官老爷,那他这个里长还做不做了?
林丰收虎着脸,冲林阿奶和张信芳呵斥道:“你们去拿五十文出来,赔给林苗氏。”
里长管着林家村一百多户人。
他一摆威风,林黄氏和林张氏哪里敢不听。
两人瞪着苗翠杉的眼睛都在冒着火光。
恨不得冲过去,将她当场撕碎。
苗翠杉拿着五十文钱,扶着儿子趾高气昂从林家离开。
路过林新月时,苗翠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飞快说了句:“多谢。”
林新月敛下眼眸,并未回应。
她不是帮苗翠杉,她是喜欢看阿奶吃瘪。
院子外,早就围拢了一圈儿看热闹的人。
“林大嫂子天天窝里横,这回是踢到铁板了。”
“没想到啊,这林苗氏竟然是个如此护犊子的人。”
“几个娃没跟错人,二妮和西妮要是留在林黄氏身边,不知道被磋磨成什么样。”
“……”
周围私语声切切。
林壮东己疼得满头是汗,他侧头去看旁边紧绷着脸的阿娘。
只觉得昏暗的星光下,神色间带着心疼的阿娘十分好看。
三人一走,林丰收也走了。
林黄氏没好气跑出来,冲着外面看热闹的人怒吼:“看什么看?家里死人了都没看这么久!”
众人作鸟兽散状。
林黄氏一口喊住正要回屋的林新月:“林新月,你站住!刚才你为什么要帮那个小娼妇?”
“阿奶,我没有帮二伯母,我只是实话实说。”林新月并不让林黄氏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她回头,状似疑惑道:“我只是谨记小叔的教诲。”
“小叔说做人诚信为本,他是咱家最会读书的人,将来肯定能考上状元。”
“难道小叔这话错了吗?”
林黄氏嘴角抽了抽,她自然不可能说自己儿子错了。
只能铁青着脸道:“你小叔说的没错,你知道就好。等你小叔考上状元,苗翠杉这个小贱人肯定会后悔今天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