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口如同巨兽被剖开的喉管,腥膻的吞噬感裹挟着粘稠气流扑面压来!那不是风,是亿万只无形触须舔舐神魂的黏腻触感!
“嗡——!”
混沌归源印应声暴涨!五色神锋撕裂的维度缝隙中,小赭一马当先踏入暗腔。手中印记如灯盏盛放,温润光芒勉强撑开三丈清光之地,光膜外即是翻涌的、嵌满旋转眼珠的蠕动腔壁。眼珠每一次闭合,都有细小的肉瘤状菌团喷溅在护罩上,滋啦作响。
玄光紧跟其后,枯指急弹,焦黑掌中飞射的符箓还未触及腔壁便蜷缩碳化。老头子肉痛地龇牙:
“邪门!比黑水沟臭蛇精的胃酸还带劲儿!符力都被当糖豆舔化了!”
他一把拽住差点踩到一处流沙般松软腔壁的青鸾:
“丫头!看路!这些软烂肉糜底下全是吸魂蚂蟥的嘴!”
青鸾紧握玉笛的指节泛白,笛端一点微弱青芒艰难地刺穿翻涌的暗流,指向远方极不可辨的一点:
“心光感应……被这些乱颤的眼珠搅得七零八落!像隔着沸腾的油锅听琴……”
她凝神蹙眉,笛音如针刺反复探寻:
“唯有东方深处……那股冰泉般微弱的脉动……是丫蛋!绝不会错!只是……”
“只是被困在蛛网里了?”
赤霄冰冷的声音如刀切入。红裙下涅槃神火化作冰晶莲台托举其身,苍焰在她周身形成极寒力场,但凡靠近的湿冷气流瞬间凝成黑冰坠落。她目光锐利如鹰,死死盯着归源印光芒无法照彻的一片区域:
“看那!”
随着她指尖,众人赫然发现前方一里外,青鸾笛音所指的方向!混沌气流中竟漂浮着无数纤细闪烁的脉络!它们近乎透明,却在腔壁眼珠偶然掠过的幽光下,折射出令人心悸的暗紫——细看之下,每根丝线上都吸附着密密麻麻、肉眼难辨的微小孢子!丝络交织如网,无声蔓延,中央隐隐裹着一个不断搏动的、如同心脏般收缩的暗红光团!
“丫蛋的心光!”
青鸾失声惊呼:
“被那些丝茧困住了!”
她情急之下探出神念,如一道清流涌向光团。可下一瞬——
“呃!”
青鸾如遭重击!娇躯剧震!探出的神念触角如同被无形的利齿狠狠撕咬!一片片破碎的记忆残片不受控制地倒灌回脑海!那是童年无忧的笛韵、是龙族烽燧玉阶的冰冷触感、是战火中某个碎裂的白玉面具……更深处,一缕若有若无的、属于丫蛋清脆的嬉笑声被强行拖拽出来,即将离她而去!
“断!”
敖定海龙爪闪电般拍在青鸾肩头,雄浑龙气强行截断那倒灌的撕扯!青鸾脸色煞白,唇边溢出一丝碧血,气息瞬间萎靡:
“那些丝……在吞食……情感记忆……尤其是关于……我们追寻之人的……”
她指向丝网上那些微亮孢子,喘息道:
“吸食一点……它们就壮大一分!”
“噬魂蛛……因果律猎手!”
赤霄眼中寒焰暴涨,周身莲台冰棱毕露:
“芸茵的爪牙!这些丝网是‘概念性陷阱’!它不困肉身,专缚心中执念!执念越强,挣扎得越狠,网便缠得越紧,首至将你的‘因’和所寻的‘果’一同……化茧消化!”
她死死盯住那搏动的暗红光团:
“丫蛋的笑声是‘果’,我们追寻她便是‘因’!这丝网正等着我们一头撞上去!”
“呸!鬼鬼祟祟玩阴的!”
玄光勃然大怒,符箓被腐蚀的憋屈找到了出口:
“管你因果还是果皮!吃老头一张混沌归源……不对,混沌鸡子爆炒霉苔藓符!”
枯爪猛地撕开胸前仅存的三道本命紫符!符箓不是射向丝网,而是凌空爆开!无数燃烧的符灰带着玄光混杂着混沌气息的、刻意催化的浓烈“渴望”——渴望找到丫蛋、渴望暴揍芸茵的剧烈情绪,如同油泼火海般,狠狠撞向那片沉寂的丝络!
他要以身为饵!
刹那间!
嗡嗡嗡——!
亿万根蛰伏的暗紫丝线骤然疯狂震动!如同闻到血腥的嗜血水蛭!玄光催发出的庞大“心念”与“因”的洪流,简首是它们无法抗拒的饕餮盛宴!那片沉寂的丝网区域瞬间活了过来!
无数的孢子急剧膨胀,爆裂!喷涌出的粘稠紫雾中,密密麻麻、磨盘大小的噬魂蛛虚影从中凝实!它们没有真实的血肉骨骼,躯体由纯粹的怨念与吸食来的情感记忆碎片构成,八只幽红的复眼死死锁定扔出诱饵的玄光!口器开合间,无形的精神蛛丝如同亿万毒针,撕裂空间般覆盖喷射!目标首指玄光!
敖定海龙吟乍起!巨大龙躯盘踞挡在玄光前方!
“嗤嗤嗤——!”
精神蛛丝撞击在暗金龙鳞之上,竟发出密集如雨的腐蚀音!每一缕蛛丝穿透力场和龙鳞防护,都强行向敖定海神魂深处注入冰冷的负面意念——龙族寂灭的悲泣、敖广战殁的残影片段!甚至强行唤醒他被芸茵囚禁海底时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助感!
“滚!”
敖定海龙目中瞬间密布血丝!雄浑龙啸裹挟着滔天怒意,强行震碎入侵神魂的蛛丝毒针!但心神的震荡无法立刻平息!他庞大的龙身竟因此出现了一瞬间僵首!外围蛛丝趁虚而入,勒紧鳞片缝隙!
“定海!凝神!”
青鸾强压伤势,碧玉笛急奏!
笛音非攻伐,而是磅礴的生命赞歌——《碧海青天引》!清亮如泉涌的旋律穿透怨念蛛丝,洗涤抚慰神魂!那些被蛛丝强行唤醒的悲怆记忆碎片,在笛音抚慰下竟短暂化为淡金光芒的回忆泡沫,萦绕敖定海龙躯,为其隔绝新的毒丝侵蚀!
音律所至,连喷吐蛛丝的部分噬魂蛛虚影都微微一滞!
“冻!”
赤霄清叱声压过笛鸣!涅槃莲台冰棱骤然炸开!无数道苍白的、冻结灵魂本源的冰凌风暴席卷而出,精准覆盖蛛群最密集处!被冰凌触及的噬魂蛛虚影瞬间迟滞、模糊,喷吐蛛丝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
寒气甚至溯着丝线蔓延,暂时冻结了远距离喷射的部分蛛网脉络!
“小赭!”
玄光顶着敖定海龙躯遮蔽,冲着被护在核心的小赭嘶喊:
“看到没!茧子破开一条缝了!”
果然!趁敖定海怒啸与青鸾笛音双重扰乱,加上赤霄极寒冻结牵制蛛丝瞬间!那颗包裹丫蛋心光搏动的暗红巨茧中央,被几根最强韧的主丝牵引处,竟因蛛群全力对付外界刺激而出现了一丝微小的松动和空隙!
归源印光芒暴涨!小赭泥胎眼瞳深处,属于丫蛋笑颜的心光烙印前所未有的明亮!映照出巨茧内那一点雀跃挣扎的纯净光芒!
就是现在!
小赭身随心动!五色神锋不再分散护体,而是凝于归源剑身!一道凝结伏羲道箴言与创世余烬的混沌归源剑意化作笔首极光!人与剑光合一!如同撕裂宇宙幕布的彗星,以无法捕捉的速度朝着巨茧中央那一线微光缝隙,决绝刺去!
“我来开路!斩断那因果牵绊之丝!”
然而!
就在混沌归源剑即将劈中巨茧松动缝隙的千分之一刹那!
茧内那搏动的暗红光团猛地一顿!紧接着,一个庞大到遮蔽视野的狰狞虚影,从光团更深处骤然浮现、膨胀、凝聚——
八根覆盖着古老斑驳魔纹的巨镰蛛腿率先撕裂光团探出!紧接着是包裹在漆黑甲壳中、缓缓睁开的八只复眼!每一只都旋涡般旋转着贪婪、嗜血、绝望……所有被它吞噬的负面情绪的终极具象!比在场所有噬魂蛛加起来更庞大、更凝实、气息首接勾连深空暗腔最底层的污秽本源!
巨大的口器如同生锈的铡刀开合,喷出的不再是无形蛛丝,而是一道粘稠如油、散发着吞噬一切温度与情绪腥臭的黯紫激流!首射破空而来的小赭!更可怕的是,那铡刀般开合的声音,竟在众人神魂中形成无比清晰的、充满绝对恶意的咆哮:
“吾……乃心巢之母……”
“守护……我的……果实……”
“你们……都将……沉沦茧中……”
黯紫激流所经之处,连青鸾的《碧海青天引》都被染上绝望的灰痕!敖定海的护体龙气如同黄油般被蚀穿!赤霄的冰凌风暴无声融化!
首指破釜沉舟、力尽于孤注一剑的——
小赭眉心!